藍天白雲下,銀光閃耀,林風透雪而過,玉樹上雪霧飄渺。潘玉龍有些接不上氣,他拉開脖上的圍巾,使勁呼吸著。而眼光就在四周遊離搜索。他的心裏充滿了一種別樣的煩躁和不安。猛然間,他呆住了,目光鎖定在湖麵。
金至愛一身黑衣不知什麼時候已站在湖邊一處較大的冰塊上,默默地望著湖水,想著什麼。淡淡雪影映得她臉色如玉,嬌小的身軀在微風中輕顫。她的靜謐與這平靜的蓮花湖渾然一體,如畫一般,仿佛她本身就是雪,就是冰,就是這湖水。四周再沒有一絲的聲音,潘玉龍靜靜地平息呼吸,遠遠凝視金至愛幽雅寧靜的側麵。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在一點點在擊破這平靜和無聲,引導著自己走向一處安寧平和的境地。先前的煩躁和不安漸漸無息而去。一個念頭猛然躍上心頭:“這裏難道是讓自己心安的地方嗎?”
潘玉龍耳邊似乎不停地響起老尼的話:“找一個能讓你心安靜下來的地方吧……找一個能讓你心安靜下來的地方吧……”
他努力定了定神,慢慢向著金至愛走去,站在了離湖邊冰塊幾步遠的地方。
潘玉龍輕輕道:“至……至愛小姐,回去吧。”這一聲打破了所有的靜謐和幻感。讓本在沉默靜想的金至愛猛然渾身一顫:這個聲音如此熟悉而醇和,它曾讓她無數次在夢裏甜蜜,此時卻充滿了遊動和迷離,而自己卻依舊是那樣殷切盼望著。她掠掠被風吹散到麵頰的發絲,慢慢回過頭……
潘玉龍看到是:金至愛臉上竟然掛滿了淚水,她望向他的眼睛裏飽含著痛苦和悲傷。
潘玉龍的心沒來由的一痛,那種痛來得沒有任何理由。那是他從未有過的一種難受,原來某個人的痛苦可以如此強烈的同化自己,他幾乎也要流下淚來。他忽然覺得應該抱住這個曾經給予自己最大信任的女孩子。用自己的肩膀給予她依靠,用自己的手心捧暖她冰涼的雙頰。他不覺中慢慢靠近著金至愛。
金至愛幽幽說:“你……是來找我的嗎?”
潘玉龍低下頭,輕聲道:“至愛……小姐,你不該一個人到這裏的……”
金至愛直直看著他:“那我,該和誰一起來?是……你嗎?你,可以嗎?”
潘玉龍回避著眼神,沒有說話。
金至愛流著淚忽然大聲道:“你走!我……我從來,都是一個人的!”
潘玉龍急道:“至愛小姐,你站在那上麵不安全,過來吧。”
金至愛冷冷道:“我,不需要你,我不需要一個貼身管家。”
潘玉龍:“我現在不是你的貼身管家,我也是一個遊客!至愛小姐,我請求你離開那個危險的地方,我很擔心……你”
金至愛眼中淚光閃爍:“你,擔心我?那你,在意我的痛苦嗎?
潘玉龍:“我……能感受到。”此刻他覺得心裏難受的不是愧疚,而真的是一種連體而生的無盡傷心。
金至愛:“你對我的身份,是什麼?貼身管家?是遊客?還有什麼?你都可以說。我要你說。”
潘玉龍不知怎麼說,呐呐道:“我……我們……”他無法識別自己在金至愛麵前的身份,如果是貼身管家,他沒有在崗;如果是遊客,他無權阻撓別人;他很想說是朋友,但自己還是她的朋友嗎?忽然他明白了,自己心裏最大的一個陰影也許是兩人間的那種不可言明,似乎無法逾越的身份。潘玉龍從她成功接管時代公司開始,每一刻都強烈感覺到。
金至愛默默等著他開口回答,她開始失望,心仿佛漸漸被寒氣浸透。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真實無比,但卻籠著一層迷霧,始終阻擋著兩人之間的靠近。而這團霧恰恰卻來自潘玉龍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