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不遠的南山路是臨州有名的酒吧一條街,頗可以去買幾分醉的。隨便找了一家酒吧,隻管叫幾紮啤酒來灌下。自從返祖能力覺醒之後,這副身體變得亂七八糟,有時無來由地疼痛,有時性欲亢奮,有時卻又像是得了憂鬱症,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更多的時候隻想看到紅色的血,五感更是靈敏地叫人發瘋……隻有微醺之後,一切才變得美好起來。榊原秀夫的話真假姑且不論,妙舞已經搬到展教官家暫住——他們已經認識了,妙舞和展教官的女兒小玲特別投緣,老是吵著要去看她。這樣一來,即便洛貴之找到家裏去,也不會發現妙舞的存在。唉,難道冥冥當中真的有一條線在操控著命運?原以為自己已經為那可惡的實驗付出七年的青春作為代價,此後便該一刀兩斷,各不相幹,誰知還是要和它扯上關係。真他媽的……又飲了三四杯高度洋酒,伏特加強烈的刺激終於使人有些醺醺然的醉意,半眯眼看那燈紅酒綠,光怪陸離的景象。巴台前有一小塊空地,年青男女戴著各式妖魔頭飾,摟抱著半瘋半跳,恍若群魔亂舞。真是可笑,正牌的怪物卻是這麼安靜地在一旁喝酒。過了不知多久,狂躁的搖滾樂慢慢輕了下來,換上了一曲流行的情歌。酒吧裏本來吵得厲害,朋友間說話都得大聲嚷嚷,一下子換了曲目,便有兩三個聲音特別響亮。在這兩三個聲音當中,我忽然聽到其中一個的話裏有“展定鴻”三個字。朝那方向細看去,一張大木桌周圍坐了六七個黑皮衣的青年,頭發全都五顏六色,大紅大紫,耳朵上、鼻子上、嘴唇裏不知道鑲了多少隻銀環釘頭,栓起來倒是方便得很。我心中一動,端著酒杯不找痕跡地靠近他們,找了個座位坐下,和他們中間隔了一株大盆景。自從原始能力覺醒之後,聽覺一直就如同野獸般靈敏,他們說話又不掩飾,自然聽得一清二楚。這是一幫街頭常見的小流氓。我坐下的時候,他們正在勸一個叫做“高弟”的不要去找展定鴻麻煩,說是洪升泰的雖然最近運道不好,接連落臉,到底未傷筋骨,實力不是他們這種小幫會可以比的。那大約是高弟的人大聲嗬斥道:“你們這麼怕死還出來討什麼生活?上個月七星幫和洪升泰幹了一場,也沒見七星幫怎麼樣。前天江北佬去砸了洪升泰罩的私娼窩子,洪升泰又能怎麼樣?你們以為現在還是三年前?展定鴻自從生下女兒之後,威風就沒有了,哪裏還能砍人?什麼狗屁洪升泰,不過是幾十年前的一幫老不死,現在臨州城裏麵又有誰支持它的?”我扭過頭去,想看看這個說話這麼衝的少年是個什麼樣子。隻見木桌一端坐了個手腳很長的年青人,看來還不到二十歲。他本就很高,又把一頭紅發吹得根根立起,用黑發帶箍住,好像一把火焰,大概這就叫做怒發衝冠了,臉上看來倒沒什麼刀疤,隻是滿麵怒容,見了誰都要斬一刀的模樣;身上的皮衣原本是黑的,從肩膀到背後卻鑲滿了鋒利的短釘,誰若要上去拍他的肩膀,和他打個招呼,那就肯定要被釘子戳穿十來個血窟窿為止。他這人也好像這件釘衣一樣,不容旁人接近。旁邊坐著幾個混混訕訕地道:“話是不錯,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洪升泰的資格……”高弟一瞪眼,搶道:“老子是混混,混混就是靠手裏的刀子討生活,誰的刀子快,誰砍的人多,誰就有飯吃。要他媽講資格、擺老譜,去當大學教授好了!”一個看來年紀大幾歲的黃頭發拍著桌子罵道:“他娘的要死你自己去死,老子可沒空陪你!”高弟“呼”地站了起來,將身後的實木凳子帶倒在地,發出了極大的聲響。我原以為他會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那些混混大約也是這麼想的,一個個麵露驚懼之色。我聽到最靠近我的兩個混混俯耳小聲道:“嘿,這條瘋狗又來了。”高弟不屑一顧地環視在座的一圈,冷冷道:“哼,混混?呸!小心看好你們的卵子!”說罷大步走了出去。還在座位上的那些混混明顯舒了一口氣,待那高弟一直走出門去之後,其中一個朝那黃頭發打趣道:“那條狗是瘋的,你還當著麵說他?”黃頭發朝地上吐了口濃痰,道:“他是瘋狗,我可不是。老子手底下還有那麼三十來個人要跟著混飯吃,和洪升泰拚命?那不是連渣都不剩了?”
第18章神秘巨梟(2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