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棱鋒也不用絲穗定向,兩端鋒皆可傷人,入體如用手指拔相當危險,需用鉗或厚布包住才能拔出,比在琅琊山攻擊他的八寸雙鋒,歹毒十倍。
這是可怕的無影三棱雙鋒追魂針,可殺人五丈外,即使不擊中要害,見血封喉十分可怕。
針貫囊將近三寸,針頭已經斷了三分,被囊內的鐵彈擋住了。假使他訂製的粗糙鐵彈,打磨得像練指功的鐵膽,就擋不住鍥入的針頭,會像尖銳細小的切器,貫穿防身鎖子甲一樣傷人,滑溜的鐵彈會被針擠入。
他暗叫僥幸,這枚針僅偏離心坎一寸。
即使不擊中心坎,他也難逃大劫,傷了肌肉,毒一發仍是死路一條。
他知道綠衣使者向他發射了兩枚追魂針,第一枚便奇準地擊中了他。
他死過一次,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原來你是毒無常餘廣孝的傳人。”他用聲震四野的嗓音大叫,“那老魔為惡一生,殺人如麻,是江湖人士千手所指的殺人魔王,你仍然在江湖殺人增加他的罪孽。我一定要殺死你,一定。”
田野平坦空曠,草垛一排排一列列,數量雖多,但不易隱藏,每一列相距皆有百步左右,垛與垛之間,相距也有三四十步。
繞垛追的速度如果夠快,利用草垛隱身的人無所遁形,像是頑童捉迷藏,腿快的一定可以把人逮到。
按逃散了的幾個殺手估計,該在這一列草垛中的三座藏匿,逃匿的速度勢難超出這三座草垛範圍,他有逐垛搜殺的機會。
至少,綠衣使者就在這一座草垛的後麵。
他掏出兩顆鐵彈,收了劍雙手齊揚。
左手的鐵彈先發,右手彈飛星逐月,銜尾跟上了。噗一聲爆響,兩鐵彈在草垛的右側相撞,第二顆鐵彈折向斜飛,飛向草垛的後方。
一聲尖叫,垛後有人倒地。
草垛左側後方人影似流光,向側方的曠野飛掠而走。
一聲慘叫,這人在二十步外被飛槍貫入腰背,慘叫著摔倒,是一個女的殺手。
草垛淡淡的人影乍現,一閃即沒。
他向側方仆倒,也一閃不見。
又是兩枚追魂針,遠出五六丈方降下沒入地中。
發針人是綠衣使者餘院主,針發出人向下仆倒,重新隱沒在草垛後,仆與滾的快速身法十分驚人,真像鬼魅幻形乍現乍隱。
他現身在後,綠衣使者已經移位離開原處。
一個男殺手蜷縮在草垛下,發出痛苦的呻吟,右腰背被撞飛的鐵彈,擊斷了兩根背肋,損及腰脊,動一動便痛入骨髓,已失去活動能力。
一繞,再繞,隨即繞半匝,速度驚人。
兩個人影猛然側射三丈,轉身拔劍拉開馬步。
是綠衣使者餘院主和一個中年男殺手,被追得無路可走,隻好現身拚命了。
“趕盡殺絕,你算什麼人物?”綠衣使者臉色鐵青,美麗的麵龐不再可愛了,“來吧!劍上決生死。”
她冷然拔劍,逼進時卻臉上湧起笑容。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人物,江湖與武林,都沒有我曹世奇的地位。曹不文隻是一個小店不文齋的小商。以往在南京,決不會有人肯花半兩銀子,請地棍捅我一刀,我的命值不了半 兩銀子。二比一,我陪你用劍決死,知道你的底細,你值得我用劍表示敬意,表示我尊敬你這個強勁的對手。老實說,連三郡主與無雙劍客也不值得我用劍和他們決鬥,還不配我把他們當成可敬的對手呢!”
“閣下,讓人一步,天下可行。”
“我如果讓一步,在天下半寸難行。”他正色地說,“三郡主財勢傾天下,她將網羅天下的牛鬼蛇神全力對付我。但如果天下的牛鬼蛇神,知道幫助她必定被我斬光殺絕,敢幫助她的人就沒有幾個了。你消息靈通,可惜近來心中害怕,沒有機會外出打聽消息,所以消息不再靈通,憑淮東村那個地老鼠胡圖所透露的一絲一毫消息,便迫不及待趕往淮東村對付我,真是哀哉!”
“是……是你布下的陷阱?”
“沒錯,起初,南京的所有牛鬼蛇神,像拾到金錠的叫花子,興高采烈替三郡主跑腿,熱鬧得很。後來,我窮追猛打瘋狂大殺,不但殺得三郡主的人喪膽,南京的牛鬼蛇神更是膽落魂飛,我隻要稍稍加一點力,所有的牛鬼蛇神反而成了我的耳目。現在,你明白了吧?而且,更應該明白我非殺死你不可的理由了。”
“你這天殺的惡賊,天下大亂不止。”綠衣使者像男人般潑野地咒罵,“所以我一定可以殺死你,我的信心是成功的保證。”
“你永遠不可能殺死我,你的信心隻是妄想,殺。”
激光爆射,劍一動風雷乍起,無畏地發起猛烈的搶攻,似乎他的劍隻有光而不見影。
綠衣使者兩支劍也幻化世炫光,避開下麵從兩側夾攻,不接招移位反擊,兩人配合得十分圓熟,兩道炫光的速度幾乎是相等的。
劍發的瞬間,兩人的左手同時揮出。
曹世奇用的是虛招,攻勢表麵上似乎極為猛烈,其實一發即收,衝進的馬步以更快一倍的速度後退,準確地退出兩道炫光的聚合焦點外。
他已化為激光的劍光,閃動了一下,傳出一聲清越金鳴,劍與某一件快速金屬發生碰撞。
綠衣使者兩人的攻招落空,閃電似的移位準備變招再次攻擊。
與劍發生碰撞的金屬物,是綠衣使者的追魂針,接觸劍身的圓弧麵,反震的彈力加上劍上的導引力彙合,以更快一倍的速度斜飛,奇準地貫入丈外的男殺手右肋,五寸針身完全沒入腹腔。
男殺手所發射的五虎斷魂釘,飛出五丈外下墜。
炫光迸射,勢如雷霆撲向伸手從暗器囊取針的綠衣使者,這次,攻擊的聲勢加強了三倍。
綠衣使者如果想將針取出,絕對逃不過激光的雷霆攻擊威力圈。
“錚錚!”封住了兩劍,兩次快速移位。
第三劍長驅直入,速度更快。
“錚!”綠衣使者封住了第三劍,自己的劍被震得斜向反彈空門大開。
而曹世奇的劍尖,已先一刹那貫入她的右肋,她的劍震得向外蕩,創口立即擴大了一 倍。
曹世奇疾退丈外,收劍入鞘,“呃……”她丟掉劍,吃力地穩下馬步,身形不住搖晃,手掩住創口,臉色灰敗,張口想叫似乎又不敢吐氣,雙目睜得大大的。
曹世奇冷冷地盯著她,她卻怨毒地回瞪著曹世奇。
“我……我恨你……”她終於忘了痛楚,怨毒的叫喊,“我詛……詛咒你……你毀了我……一生辛勤建立的基……基業……”
曹世奇呼出一口長氣,轉身大踏步離去。
她邁動沉重的雙腳,走了兩步搖搖欲倒,鮮血透紅了右胯,雙目眼神漸散。
“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她聲嘶力竭叫號,最後向前一栽,栽倒在自己的血泊裏。
曹世奇隻有一個人,不可能分向四麵八方追殺逃散了的殺手。
殺手們十分聰明機警,心照不宣不聚在一起逃命,四散而走,一定有人可以平安脫身。
真能遠逃的人並不多,隻有六個人。
協助綠衣使者前後夾擊的三名殺手,失敗後分向兩方逃走。院主纏住曹世奇,提供他們逃走的機會,以免被一網打盡,須為天羅院保全一些元氣。
兩個殺手連竄帶爬,向西全力飛逃,西麵裏餘是樹林竹叢,田野的邊緣易於隱身,也可能有村落,必須盡快遠走高飛。
這些殺手雖然號稱亡命,但麵對慘烈的搏殺,製勝的機會微乎其微,他們仍然魂飛膽散,同伴已經傷亡殆盡,不得不為自己的生死打算,樹倒猢猻散,是各奔前程自求生路的時候了。
躲躲藏藏接近田野邊緣,百步外便是枯草凋林叢生,稀疏仍有些少綠意的竹叢散處其間,可說已經到達可以隱身的安全區,也就有救了。
兩人一麵伏在田埂後喘息,一麵扭頭向將近兩裏的鬥場察看。
隻看到一個孤零零的身影,昂然向東北小徑伸展處大踏步走了,相距太遠看不真切,但從外形可以分辨出,的確是令他們魂飛魄散的曹世奇。
“這狗東西把我們殺慘了,天哪!”那位中年殺手慘然低呼,“老天爺慈悲,保佑院主能平安脫身。”
相距太遠,無法看到田野中的屍體,反正沒看到其他的人影,沒遭毒手的人該已脫身了。
這處田野方圓不過七八裏,南麵的淮東村距鬥場不足兩裏地,腿快的人片刻便可逃入村中脫身。
“恐怕脫不了身,院主很可能遭到不幸了。”稍年輕的殺手咬牙切齒,臉上有驚憤呈現的扭曲線條,“那狗東西得意揚揚離去,可知本院的人逃不出他的毒手摧殘,院主被他盯牢了,哪能平安地擺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