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凱的雕塑在昏暗的陰影下如同蒙上了一層黑色的紗,大理石雕琢的麵孔上沒有任何五官。薩安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那繚繞在它周身的微弱神力,盡管那力量令他感到更加不適,然而卻不知為何有些熟悉。
他覺得自己應該馬上離開這裏,因為阿爾凱是生死輪回之神,亦是喪葬儀式之神,他的信徒常常是死靈法師與一切死靈生命的天敵。
而薩安本人,大概也屬於這個行列。
理性告訴他應當馬上離開這個對他處處充滿壓迫的地方,然而感性中,法師卻覺得在這裏解決身上的傷口更加省時省力。
感知中薩安感覺到已經有若有若無的視線從殿堂的角落中射出來,停留在他身上,他在殿前長階上停留的時間太長了,便是往常對冥王心存敬畏與恐懼的凡人也不會這樣一動不動的在神殿門口站如此長時間。
於是他抬起停在台階上的腳,準備繼續向前走,同時視線隱晦的在偌大的殿堂中環繞著,然後停滯在一扇與後殿連接的石門上,下一秒,他停下了步伐。法師微微眯了一下眼,原本有些模糊的景象瞬間變得清晰了起來,他的視線順著牆壁滑下,就像是滑膩的毒蛇順著冰冷的大理石在陰影中緩慢的蠕動著,陰森而不宜察覺。
薩安麵無表情的看著那名從後殿走入前堂的人,他看起來很老,皺紋擠壓在那張死人般的灰白色的麵孔上,溝壑縱橫起伏的皮膚讓他的眼睛深深的凹陷下去,灰棕色的瞳仁就像是幹涸的蠟油。
黑色布料的長袍緊緊貼在那佝僂的身形上,法師甚至能夠輕易的瞥見那些布料順著肌膚凹陷下的痕跡,凹痕一道接著一道,那是肋骨間的縫隙。在他胸前,長袍因為包裹的軀體過分的瘦削,鬆垮的布料折疊著垂下來,讓那銀灰色的紋章顯得極為殘缺不堪。
“那是‘被穿透的股骨’。”全知之書說道,在感知中,薩安“看”到古書猛地眨了一下眼,猩紅的獨眼上的神經顫抖了幾下,如同看見了什麼肮髒的東西,顯露出了極端的厭惡。
那信徒身上的氣息確實令人厭惡,“守夜人........”,他一點點回憶著腦海中的印象,“如果你想要讓魔物恐懼,便隻能變得比魔物更像魔物...........”
守夜人,幽冥聖殿區別於其他教廷最富有獨特色彩的機構,這個比亡者更像亡者的集體,是名符其實的死靈的天敵。在守夜人的荒地中,當你每見到一名將要受到製裁的【已死而未亡者】(特指以生者身份,穿過平衡之門,用生命之力換取死亡中的力量的生靈)時,往往已經看到了無數比它們更加荒誕不堪的神職人員——守夜人。
就像是幹澀的咽下了一整片催吐劑,法師現在隱藏在兜帽中的眉緊皺著,他感到空蕩蕩的胃在自己的腹中翻滾著,那信徒身上傳來的氣息隨著他從石門中走出來而越來越清晰——————然後下一秒,薩安猛然轉身,順著階梯而下,快步的走遠了,黑色鬥篷的下擺被風吹得飄起來。
.............................
“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