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紅
有一份愧疚一直縈繞心頭,久久難以釋懷,那就是祖母的佛珠。一直到現在,這份內疚絲毫沒有減少,而對祖母的思念卻與日俱增。
祖母是農村那種最普通的老嫗,和大多數老年人一樣,祖母是信佛的,每逢像中秋、春節一樣的節日,她就會給各位佛祖一一進香。大部分晚上睡覺前,她就手拿佛珠,微閉著眼,一邊念念有詞,一邊一顆顆的撥著手中的佛珠。等祖母停下了,我就拿過佛珠,學著她的樣子念佛,然後自己樂得直不起腰來。其實祖母一共是有兩串佛珠的,一串大的,珠子就跟山楂一樣大。另一串小的,整串剛好可以戴在手腕上,而祖母平時使用的是那串大的。
我的童年是在祖母身邊度過的。伯伯家的女兒和我是同一天出生的,那時爺爺還在世,兩位老人非常高興。晚上,就睡在爺爺身後,而我在祖母身後。白天,我倆就圍著這兩位老人轉,享受著兩位老人的閑逗。直到爺爺去世了,那個姐姐後來也搬家了,我卻還睡在祖母身邊。晚上祖母就會給我講她過去的一些事情,還有很多我在學校從未聽過的故事。也是那許許多多的故事,陪我度過了童年無數個夜晚。祖母十分疼愛我,每當她手頭有什麼好吃的東西,第一個就會拿給我解饞。我懂事之後,有一天祖母給我看她的那一小串佛珠。在黑暗中它竟然會自己發光,這使童稚的我充滿了好奇,一心想弄明白它自己怎麼會發光,甚至還拿起佛珠仔細研究穿珠子的線是不是電線做的。終於,年幼的我有一天乘祖母不在,將那串佛珠藏了起來,好像那樣那串佛珠就屬於我了一樣。最後那串佛珠不知怎麼弄丟了。
祖母也曾找過那串佛珠,問我,我支吾著說:“我也沒看見。”然後便跑開了。上了中學,因為住宿,每年隻有假期才能回去看望祖母。曾經也想給祖母買一串像那樣的佛珠,給她說出我心底的愧疚,但卻始終沒能鼓起勇氣。
現在祖母已經是八十多歲的老人了,已沒有那份精力每晚去進香撥那佛珠了。去年快高考的時候,父親來看我,帶來了祖母給我捎來的一包冰糖,說是夏天可以祛火。那一刻祖母的樣子又出現在我的眼前,對祖母的思念便占據了我的整顆心。
來大學前不久,祖母病了,我就這樣帶著一顆牽掛的心回到了學校。還好,來學校不久後打電話回家聽父親說祖母已經康複。國慶節回家,剛進門,就看見祖母站在院子裏,快步來到祖母跟前,她拉著我的手說:“我的孫兒終於回來了。”此時我才看清楚,祖母好像比以前老了許多,身體也瘦弱了許多,我眼淚便禁不住在眼眶中打轉了。
現在真不知道她還能讓我再見多長時間。我希望是永遠永遠,可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我對祖母的思念卻是永遠永遠也不會減少的。
祈盼著下次見到祖母時她還能亦如往日一般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