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蹲在塑膠跑道旁,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屏幕。屏幕上裂開的蛛網紋路硌得掌心發疼,但他沒心思管這個——電量圖標已經紅了一上午,隨時可能關機。
“最後一組!男子100米,準備!”遠處傳來裁判的喊聲,混雜著操場邊小賣部烤腸機的滋滋聲。
他猛地抬頭,喉嚨發緊,校服領口被汗水浸得發硬。三天前,他還是個被省隊勸退的落魄運動員,縮在出租屋裏吃泡麵刷招聘網站。結果手機突然黑屏,再睜眼就回到了高中操場。
十七歲的膝蓋微微發顫,像是生鏽的齒輪。他試著踮了踮腳,塑膠跑道蒸騰的熱氣透過鞋底鑽上來。觀眾席上零星坐著幾個玩手機的學生,角落裏還蹲著個穿灰色夾克的中年男人,正往本子上記著什麼——那是省田徑隊的陳浩,上輩子就是他在測試後把自己拎進省隊。
【體能恢複中……82%】
一行半透明的藍字突兀地浮現在視野右上角。
林遠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藍字依然頑固地黏在視網膜上。三天了,這玩意兒從穿越那天就開始閃,像塊甩不掉的狗皮膏藥。他攥緊拳頭,指甲掐進肉裏。管它是什麼幻覺還是穿越福利,今天這場測試他必須過——十七歲的身體,是他最後的機會。
“各就位!”裁判舉起發令槍。
蹲在起跑器上時,林遠才發現不對勁。左腳蹬板的位置比記憶裏高了半寸,右肩下意識前傾。這是二十五歲時的習慣姿勢,可現在這具身體根本沒經過專業調整。
【檢測到起跑角度偏差,建議右移3°】
藍字突然閃爍起來,還貼心地標了個紅色箭頭。
“見鬼!”他低聲咒罵,膝蓋卻不聽使喚地往右蹭了半指。塑膠顆粒摩擦皮膚的觸感異常清晰,遠處飄來烤腸的油膩香味,混著跑道被曬化的塑膠味衝進鼻腔。
“第三道那個,屁股撅太高了!”隔壁跑道穿熒光綠運動褲的男生嗤笑一聲,“第一次用起跑器?”
林遠沒吭聲,額頭抵在粗糙的跑道上。後背的汗珠順著脊椎往下淌,在腰窩積成一小片水窪。十七歲的身體太陌生了,肌肉記憶還沒跟上靈魂的速度。
“預備——”
砰!
槍響的瞬間,林遠像根繃斷的彈簧彈出去,左腿卻猛地一軟。起跑器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他踉蹌著撲出去兩步,差點栽進隔壁跑道。觀眾席爆發出哄笑,有人吹起刺耳的口哨。
“完了。”冷汗順著脊椎往下淌,耳邊嗡嗡作響。他能聽見熒光綠運動褲掠過身側的腳步聲,像把鈍刀在神經上反複拉扯。
【衝刺技能激活:倒計時10秒】
視網膜突然炸開血紅色的倒計時數字。
後腰竄起一道電流,肌肉纖維像被無形的手重新編織。原本酸脹的小腿陡然輕快起來,風聲在耳畔凝成尖嘯。第五道的男生剛跑到中途,就看見一道黑影從餘光裏躥上來。
“我操!這哥們剛才不是摔了?”場邊玩手機的學生突然抬頭,薯片渣從指縫簌簌落下。
解說席上,退役老將趙振鋒一把扯過話筒:“看第三道!起跑失誤的情況下後程爆發!步頻至少提高了0.5秒\/步!”他手邊的冰紅茶被碰倒了,褐色液體順著桌角滴到皮鞋上,“注意擺臂幅度!上肢帶動下肢的節奏非常……非常他媽的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