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鎖(新)15(1 / 3)

第三卷 青岩勝境 第十五章 青岩勝境內紋刻

桑佳慧要去鐵嶺辦案,我要去鞍山讀書,黑老五的刑期已經取消,就住在了蘇家屯別墅,說等我們回來。想到要和他們分別,我心裏非常舍不得,但又無可奈何。

在遼寧省公安廳的運作下,我以預備警官的身份來到鞍山警校。2009年遼寧公安係統總共招錄了三百二十六名警察,我算是一個插班生。多少年不上學了,再次走進校園,我覺得挺新鮮,可時間一長,我就覺得沒意思了。每天不是上課就是訓練,看著一本本厚厚的法律書,我就直想打瞌睡,但想到桑佳慧臨走時說的那番話,我又隻能咬牙死記硬背。唯一讓我興奮的是,每周四下午都可以練習射擊。幻想日後可以像桑佳慧那樣成為一名酷酷的女刑警,我練得特別來勁,經常打中十環。

在警校期間,我也交了一些朋友,當他們聽說我沒有經過考試而被特招進來,還直接分配省廳,很是羨慕和嫉妒,背後又說我是官二代走後門兒。對此,我也懶得解釋,反正我自己心裏清楚,我是為國家做出大貢獻的人。

那年十一月,我順利從鞍山警校畢業,分配進遼寧省公安廳刑偵總隊,並被授予三級警司警銜,警號是664623。穿上筆挺的警服,摸著那亮閃閃的警徽和警銜,我心裏特別激動,又特別難受,爺爺要是看見我當上警察了,可該多開心啊。他,在哪兒呢?

不久,桑佳慧從鐵嶺回來,整個人瘦了一圈,但還是那麼精神。我好奇地問她到底發生什麼案子。她沒告訴我,隻說案情比較複雜,目前還在全力偵查,但她的任務已經結束,然後又帶我從建行取回紅木匣。

將紅木匣緊緊抱在懷裏,我想起爺爺曾說過,將來我是否能夠達到天境,要看自己的機緣造化。現在我自覺手藝已經很不錯了,難免心裏癢得很,決定動手試一試。

當天晚上吃過飯,在黑老五和桑佳慧的注視下,我準備進行開解。

木匣屬於套嵌結構,外層是紅木,裏層是金屬,對應板麵之間各由三十六根按照天罡星位排布的銅質鉸鏈連接,正麵那個紅銅疙瘩叫定心球,與裏麵的金屬箱是螺紋對位扣合,需要按照輪轉之數旋轉。

望、聽、搭之後,我已基本摸清門路,先用驢膠絲探明定心球的螺紋轉數,用了大概半個鍾頭的時間將其摘了下來,露出後麵一個指頭粗細的鎖眼,然後借助撓針將驢膠絲頂入,拴掛住鉸鏈,用聚力匣反複磨斷。

二百一十六根銅質鉸鏈,需要逐一研磨,我弄了整整一夜,損失了二十多根驢膠絲,才總算將它們全部弄斷。此時外麵都天亮了,可我們誰也不困。

聽著一陣陣掛輪旋轉的聲音,我知道紅木匣就要開啟,心裏非常激動,手也跟著哆嗦起來,不知道裏麵究竟會藏著什麼東西。

黑老五一拍我的肩膀,露出滿麵饞相,“好丫頭,開了這口箱子,估計就離天境不遠了,讓我老頭子也開開眼。有點意思,有點意思。”

我微微一笑,使勁穩住心神,伸手慢慢掀開箱蓋。我們都將腦袋湊在一起,就見裏麵鋪有一塊紅色棉氈,中心嵌放著一塊黑色的牌子。

那塊黑牌子和身份證差不多大小,約有一指厚度,邊角十分圓滑,表麵鏤刻著密密麻麻的花紋。我好奇地伸手抓起,感覺挺沉,摸著卻跟木頭似的。那些花紋雕刻得很精致,都是些花草和卷浪,正中是三個繁體字。

第一個字我認識,是“楚”;第二個字就有些難了,連蒙帶猜,好像是“輕”,不過也拿不準;至於第三個字,我就根本識不得了。翻過來看看,背後又雕著一個女子側麵頭像,線條很簡單,但是極有神韻,尤其是腦後一條大辮子,怎麼瞅怎麼和我有點像。

我立刻來了興趣,扭頭問黑老五:“五爺爺,這是個啥,後麵的女孩好像……”話沒說完,我突然閉了嘴,因為我發現,黑老五和桑佳慧都直勾勾盯著我,臉上表情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見他們這副模樣,我有點緊張,忙問咋的了。

黑老五揪揪胡子,一指我手中的黑牌子,沉著嗓子說:“丫頭,上頭這仨字可是你的名字啊!”

我一下就呆住了,腦袋裏嗡嗡亂響,呆呆地托著那塊黑牌子,這……這怎麼可能呀?

黑老五抓過黑牌子看了看,又擺弄幾下,他眼睛立刻瞪圓,“媽拉巴子,有點意思,至少不下四十年,看來老楚這提前量沒少打啊。”

我吞了口唾沫,覺得太不對頭了,四十年前根本就沒有我,爺爺怎麼可能提前做好這塊牌子?我猛地想起故宮地下那隻山水瓷碟,好像也是這種情況,在最不應該的時間,出現了更不應該的東西。可畢竟瓷碟有了明確解釋,是有人偷換的,我這塊牌子就讓人難以琢磨了,莫非也是有人偷換嗎?

桑佳慧皺皺眉,突然說:“深度不太對,應該還有第二層,蘭蘭,你再往下看。”

果然,這一層僅占箱體的三分之一深度,應該是個隔板。我急忙將它抽出,下麵又是一層紅氈,嵌放著一截黃綠色的竹片,剛好一階竹節長度。兩端切麵平滑,竹節分明,看成色,應該有很多年頭了。記得爺爺說過,紅木匣裏裝的都是鍵門的寶貝,難道這個竹片也是嗎?

我正胡亂合計著,黑老五伸手將這層隔板也抽了出來。下麵則放著一本淡藍色的線裝小冊子,薄薄的,還卷了邊兒,很是破舊,封皮上有塊細長的白色區域,寫著四個楷體字——《解鍵輯錄》。看那名字,應該就是我們北派的祖傳秘籍了。

將黑牌子、竹片和《解鍵輯錄》並排放在桌上,我傻呆呆地看著,心裏很是迷惑不解,黑牌子為啥會刻有我的名字,那個竹片又代表啥意思呢?

黑老五伸手抓起《解鍵輯錄》,朝我一齜牙,“丫頭,夠意思,讓我老頭子先瞅瞅。”不等我回答,他就刷刷翻了起來。

我趕忙湊過頭,就見通篇都是黃豆粒大小的繁體字,密密麻麻,幾乎不分段落,根本就不知道寫的什麼。翻到最後一頁,卻是兩隻人手圖案,掌心和十指上畫滿了各種印痕,有長條狀、有圓環狀、有三角狀、有U形狀,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凹坑,分布特別規律,但兩手又各不相同……

看到這裏,我猛地跳起來,用手指著,激動地大叫:“這是手模,和爺爺的一模一樣,我看過的。”

黑老五瞥了我一眼,深深點頭,說:“滿手的鬼畫符,媽拉巴子的,也真夠絕的。”桑佳慧摸著那塊黑牌子,慢慢地說:“木箱是鍵門祖傳,裏麵收藏秘籍也沒什麼,可這塊黑牌,還有這個竹片,就讓我搞不懂了。五爺,您怎麼看?”

黑老五說:“你容我再翻翻,約莫裏麵有貓兒膩。”估計桑佳慧是為了避嫌,起身走到沙發那頭坐下。

黑老五翻得極慢,時而皺眉頭,時而吧嗒嘴,眼珠子上上下下一個勁兒亂轉,想來裏麵記錄的東西非常重要。

我坐在旁邊,等得很是心焦,可又不敢去問,隻好耐著性子,眼巴巴瞅著他。

足足過了一個小時,黑老五才看到最後,他使勁將冊子拍在桌上,滿臉興奮地說:“媽拉巴子的,丫頭,看來咱爺兒仨還得去趟老虎洞啊!咱們就是耗子、兔子和王八。哈哈哈,有點意思,有點意思。”

我一愣,不明白黑老五為什麼忽然罵大家,還有那個什麼老虎洞,又是在哪裏?

聽我發問,黑老五罵了句扯淡,撇著嘴說:“耗子、兔子和王八走一條道嘛,這是成語,你不懂的。”

桑佳慧使勁忍住笑,摟著我的肩膀說:“那句成語叫‘殊途同歸’,說的是走不同的路,但是都到達相同的目的地。五爺爺可沒罵咱們。”

黑老五摸摸我的腦袋,哈哈一笑,“對對對,鼠兔同龜、鼠兔同龜。你五爺爺歲數大臉皮厚,當王八不打緊。倆丫頭誰當老鼠,誰當兔子,自己合計。”

我抓抓辮子,慢慢點頭,心裏覺得可能就是“龜兔賽跑”的意思,不過好像也沒老鼠的事兒啊。

我又問黑老五《解鍵輯錄》裏到底寫著什麼。黑老五說都是一些健門手藝修煉的法子,又抓起那塊黑牌子,哈口氣,在衣服上蹭蹭,告訴我這叫鍵牌,是用罕見的黑木玉做成,長在極深的樹根裏,得大地靈氣滋養,兼具木石兩重屬性,可是個好東西,比得上頂呱呱的藍田白水玉,一小塊就夠買處大宅子……

聽他又開始跑偏,我趕緊岔開話題,問他什麼是擋箭牌?黑老五說:“擋個屁,是鍵牌。這冊子裏說,你們北派每個嫡傳門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塊鍵牌,由上代掌門親手頒發,要去北鎮老母洞將鍵牌歸宗入位,才可以稱得上一個貨真價實的開鎖人。”

這時我才聽清,原來是老母洞,而不是老虎洞。我隱隱約約又覺得這個地方挺耳熟,但一時卻想不起來。還有就是,難道爺爺在我出生之前就給我取好了名字,還刻在了鍵牌上?可是不對啊,開鎖術向來是傳男不傳女,爺爺一開始也沒想傳給我的。

我絞盡腦汁,想到腦仁兒發痛,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就見桑佳慧托著鍵牌,問黑老五:“五爺,聽您的口風兒,看來您原本也是打算去北鎮老母洞吧?”

黑老五點點頭,蹺起二郎腿,揪著胡子說:“本來沒想跟你倆說,可現在咱爺兒仨都成了鼠兔龜,也就不瞞你們了。明年開春兒,你五爺爺要去北鎮驢山論論盜。”

我感到特別奇怪,鼠兔龜也就罷了,咋又扯進了驢,黑老五要去論啥盜呢?

桑佳慧告訴我,這個北鎮和特產遊沙的淩海一樣,都是遼寧錦州下麵的一個縣級市。中國有五大鎮山,分別是東鎮青州沂山,西鎮雍州吳山,中鎮冀州霍山,南鎮揚州金稽山,北鎮醫巫閭山,簡稱閭山。閭山中有一座青岩寺,位於常興店鎮境內,始創於北魏,盛於中唐,其中上院有一個天然石洞,裏麵供奉著“歪脖老母”,相傳為觀世音菩薩三十二化身之一。各地寺廟觀音像眾多,不論坐像或站像,頭部都是正麵的,然而此洞的觀音像,頭向一側傾斜,故稱“歪脖老母”,稱得上絕無僅有。據說求子求財特別靈驗,至今香火綿延,長盛不衰。前年省廳組織旅遊,她也曾去過,導遊講解得很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