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蒙蒙亮,周遭還有些許濕漉漉的潮氣。
談棠稚蜷縮著身子和莫亭羽靠著同一棵樹幹休息,突然,被響起的禮鍾敲醒。
她睜開眼睛,想到什麼倏地朝莫亭羽的方向看去,沒看到他。
瞬間從地板上站起,蓋在身上的衣服落到腳邊,她看到背對著她,抬手似乎在抹眼淚的莫亭羽。
心定下來。
視線落在腳邊的衣服,談棠稚眸底的疼惜和自責又多了點。
這是她昨晚給莫亭羽蓋的,也不知道在這裏站多久了,久到快成了雕塑,一動不動。
背影也僵硬得厲害。
“亭羽哥......”
走到他身後,隻是叫出稱呼後麵的話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喉嚨酸澀得厲害,似有無數的苦水悉數上湧,最後隻能被死死的壓製住1.
怕再多說一句,心口壓製的澀疼便再也忍不住。
她清晰察覺到莫亭羽背對著她的肩膀一僵,隨後似是仔細緩了兩秒才轉身看她。
“棠棠,你該在港城照顧談寶的,不該來的,不該來。”
親耳聽到的聲線遠比話筒中來的情緒恐怖,莫亭羽聲音沙啞到了極致,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鋒利的刀刃上磨過。
劃出了刀口再傳入她的耳朵。
她拿著衣服的手顫了顫,無意識絞緊衣擺。
“....莫少,夫人讓你去主持葬禮,接待客人。”
敲門進來的下屬打斷了無言的兩人,下屬看看談棠稚又看看自家少爺,隨後默然搖了搖頭。
昨晚少爺傷心到極致,又不好在母親麵前哭,所以就躲來了這裏。
下屬目光在院落中榕樹停留許久,這棵樹和老爺和少爺一起種的,和老爺的關係也很好。
可是這次,少爺連老爺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少爺,夫人說了既然來者是客,就將人帶去前院給老爺敬柱香。”
下屬目光在她身上掠過,談棠稚在莫亭羽下屬身上感受到了疏離。
她心口緊了緊,無言的悔恨和自責快要吞沒了她。
“棠棠,陪陪我吧。”
莫亭羽沒回下屬的話,而是看著她,緩緩朝她伸出右手。
他的手指很修長,隻是不知道是在害怕還是什麼的,指尖尾端輕輕發著顫。
可能是傷心到最頂端後留在肢體上細枝末節的表現。
談棠稚拒絕不了.....
隻想了兩秒便將手伸了出去,指尖相觸,涼意四起。
她下意識蜷縮起手指,隻是很快便被莫亭羽伸手握緊,被人一帶。
談棠稚被莫亭羽牽著手指到了前廳,莫亭羽很沉默,就像一具行屍走肉的屍體,見到人僵硬的嘴角也扯不出淺笑。
隻淡淡點頭示意。
談棠稚感受到男人牽著她的手指又寒又涼,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莫亭羽先是去自己母親麵前說了幾句話,她看著從前雍容華貴的莫阿姨此刻臉色灰敗。
眼睛無神,無精打采的樣子,嘴角緊了又緊。
莫家父母感情很好,從小她記事開始就非常要好。
“莫阿姨...,請節哀。”
她上前一步,親自在莫叔叔黑白墓像前恭敬上了一炷香,麵帶虔誠,誠心誠意鞠躬三個90度。
莫母陳婉眼帶悲切,避開莫亭羽的視線悄然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淚花。
“棠棠回來了,辛苦你跑一趟了。”
莫母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談棠稚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因為她親自體會過親人離世的痛苦。
所以知道這種時候,其他人的任何安慰都起不了一點作用。
甚至每個人安慰在提到離世的那個人時會再一次被無意刺傷。
所以,那些看起來必不可少的安慰其實並沒有什麼作用,甚至隻會加劇痛苦本身。
“阿姨,這幾天我陪著您和亭羽哥。談寶也讓我帶話給您,說是好久沒見您很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