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梓顏也不再做徒勞的掙紮,反倒和丫頭調笑起來:“原來教你們讀了書,就是咬文嚼字,用來搶白我的!”
“姑娘究竟想不想知道姑爺長什麼樣?”翠眉在一旁笑著問,絲絛和葵香兩個小丫頭也一並握著嘴笑。
在房裏等了太久,梓顏心裏很是忐忑不安,全然忘了以往自己從不接這個話頭:“你且說來……”
然而她隨即就聽到了丫頭們的笑聲,臉上更熱了,嗔道:“哼,不用說了,如今他便是個豬八戒,也太遲了!”
翠眉一臉神往:“姑娘放心,姑爺不愧是貴妃娘娘的胞弟!模樣兒俊俏著呢!就像戲文裏說的唇紅齒白,風流倜儻……”
燕秀取了把剪子一一絞去紅燭頂上蠟芯子,道:“論模樣倒也沒什麼,必然及不上東海王府的世子爺,就是之前聽說世子爺也前來提親,老爺左右為難,姑爺急得去跟皇上討了聖旨來,可見對姑娘上心。”
絲絛和葵香是文乘龍成為京官之後進府的,與小姐到底沒有燕秀翠眉兩人親近,有些事便也不大清楚。
丫頭們自然覺得王府比起太師府來更勝一籌,以前在府裏夏夫人管束得嚴,不敢亂開口,現在聽見穩重的燕秀都提起這茬,絲絛便問道:“姑娘,聽說老爺原來是東海王府長史司,您在江南長大,與那世子爺是青梅竹馬罷?怎麼老爺和夫人先前沒有直接應了王府的親事呢?”
“青梅竹馬四個字也是渾說的?”梓顏啐了一口,淡淡道:“我隻記得小時候,他整日裏凶神惡煞,並不如何親近,父親自然也擔心我受欺負。”
其實那東海王世子樂殊大她八歲,早已聘娶過世子妃,不過妃子早亡,世子要求娶的是續弦。而且東海王府派遣的官媒跟林府的提親撞在同一天裏頭,文乘龍還沒答複,第二天宮裏就下了聖旨,一切便是板上釘釘了,文家也並沒有選擇權。
幾個丫頭正想接話,聽見外間傳來雜遝的腳步聲,連忙迎到了門上。
隻見兩名小廝攙扶了一個東倒西歪的人來到新房之外的小廳,前頭打燈的兩個丫鬟將燈擱下,接過那紅衣少年的手臂搭在肩上,一左一右夾峙著,將他攙進了新房。
一股酒氣頓時撲鼻而來,腥臭難聞,梓顏大大皺眉,微微向後縮了縮。
紅衣少年自然是新郎官林清獻無疑,他雖腳步踉踉蹌蹌,全身重量幾乎都壓在攙扶他的丫頭身上,但是顯然還未完全失去神智,看見繡床上坐的新娘,忽然浮起一個燦爛的笑容,掙脫丫頭的手,兩步衝了上去,一把將紅蓋頭扯了下來。
梓顏萬料不到他如此粗魯,不免變了臉色,抬頭一看,眼前人雖然也算眉目俊朗,但是不過中等身量兒,皮膚白皙如女子,顯出幾分油頭粉麵,更因為半醉半醒,笑起來便帶著傻氣,她心裏隱隱有些失望,暗想:“原來什麼京都名公子,也不過如此。”
林清獻眼前略略有些模糊,但是揭開蓋頭那一刹那,眼前的明豔就如暗夜裏發光的寶石,讓他看直了眼。
這是一張欺霜賽雪的臉蛋兒,光華燦爛,顧盼生姿,不僅五官精致得讓人感歎造物主簡直是偏心得缺心眼!便是那裹了密實嫁衣的身段兒,也極是曼妙玲瓏,青澀中透出獨特的誘人味道。尤其是她隨即低下了頭,露出修長潔白的頸子,既優雅又引人遐思,讓他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
饒是林清獻見多了各種佳麗,也不免再次被她的絕世的容光攝取了魂魄,眼前浮上初見她時驚為天人的模樣兒,再看此時更顯嬌美的玉人兒,他笑得連嘴都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