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邱如墨早早便爬了起來,迎春也進了門端了盆水服侍她洗漱,為她更衣綰發,頭上梳了隨雲髻,簪上一枝翡翠珠花釵,戴上翡翠滴珠耳環,身換上了一套喜慶的祥鳳吉服。
邱如墨看著鏡中的自己,她遺傳了她娘親那花容月貌,可惜她娘親乃是邱家大爺的小姨娘,受過一段時間的寵,生了她後,便漸漸失了寵,隻是一個月偶爾有一日會來她院子內坐坐。可惜了她娘這般如嬌似玉的女人,隻能獨守空房見不得希望。
她露出一抹苦笑,她知道邱如雪的名聲,她曉得旁人對邱如雪的看法,而她現在以邱如雪的身份嫁了進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邱家嫡孫女自然不是人人想見就能見到的,所以除了邱家的人見了,不然沒人會曉得這兩門親事的新娘掉了包。所以她勢必要背負邱如雪的惡名在這薛家生存,何其艱難,想來若是薛泫雲病好之日,以薛家家世,肯定不會讓她這種惡名遠揚的女人做薛家的妻主,估計會想方設法逼自己下堂。隻要身份不被識破,她被休了應該不會連累她的娘親,一想到這裏,她便不由得釋然地舒了口氣。
又想起今後日子的難渡,邱如墨此時此刻心中百味雜陳,輕歎一聲。罷了,與其困守在這偌大的府宅內做一個被禁錮的女人,倒不如下堂了自在,雖說名聲是臭了,怕是這輩子再也不可能有人願意娶她,但也算是比在這裏受人唾棄、處處看人臉色得好。再說惦記她現在所在的位置的人多不甚數,便會有人早早為她準備下堂的事宜,無需她操心。
“大奶奶,一會還要去給老太君、大太太、二太太捧茶。”迎秋端著托盤走了進來,迎冬已經將桌上的東西整理好了,迎秋將托盤上的清粥擺放在桌上,對邱如墨說道。
“爺,他好些了沒?”邱如墨回過頭看向床上的薛泫雲,早上起來見他似乎吃了藥後燒退了些,估計應該好些了。
“大爺燒居然退了,快讓大夫來瞧瞧。”迎春走了過去看了看薛泫雲,驚喜地對其他人說道,急匆匆地便跑了出去。
邱如墨站起了身,也向外走去,坐上了轎子,出嫁頭天本是要同夫婿一塊去見老太君,可惜,嫁了一個病癆鬼……
迎秋隨著轎子同她一起去了老太君處,穿過垂花門,順著抄手遊廊來到了正房,繞過巨大的富貴長春的紅花梨屏風,便看到一位麵目慈祥的老太太身穿一身紅緞金絲禳邊的吉服端坐在廳內,而大老爺、大太太、二老爺、二太太等人也已端坐在廳內。
邱如墨徐徐走了進去,瞧了眼廳內這些薛家的人,來到老太君麵前跪了下去,規規矩矩地磕了三個頭,身側走來一個丫鬟捧著拖盤端著茶碗遞到她麵前。邱如墨拿端起茶碗恭恭敬敬地將茶碗舉過頭頂,不疾不徐地說道:“孫媳給老太君捧茶,老太君吉祥萬福。”這些都是臨行前她娘親教給的,應該不會失了禮數。
老太君接過茶,掀起杯蓋將茶葉抹開,輕輕抿了一口茶水,打量著這個傳聞中刁蠻任性的邱家嫡女邱如雪,這時候看倒也算是嫻靜知禮,看來被休回去後,邱家還是有管教管教。
邱如墨收回雙手依舊跪在地上,見老太君遲遲不言語心中不由得犯嘀咕。
“我薛家自先帝聖武皇上登基以來,便蒙受皇恩庇佑、功名顯赫,已曆七代,可不比小戶人家,泫雲乃是我薛家下代家主,如雪你既已嫁入我薛家,千萬要記住我們祖宗的規距,時刻遵守,規矩自己的言行,莫要失了薛家的體麵,到時薛府可容不得一個無視禮數、敗壞門風的女人成為薛家的妻主。今後如雪要好好孝敬你公公、婆婆,好生伺候你的夫君泫雲,善侍泫雲的子女,你可知道了嗎?”
薛家老太君這一番話讓邱如墨哭笑不得,看來此家人深怕邱如雪進了門便鬧得薛家不得安寧,進門頭天便用話語敲打敲打她,讓她記住規矩,記住自己的本分,很可惜,她不是邱如雪,她不會那般肆無忌憚、任意妄為。
“孫媳謹聽老太君教誨,謝老太君教誨,孫媳一定銘記在心,時刻遵守。”邱如墨忙俯下身磕了個頭,拘禮地答道。
老太君招了招手,一旁的丫鬟忙舉著一個開啟的錦盒走了過來遞給邱如墨,她恭敬地接了過來,看了下,裏麵擺放著一串顆粒飽滿、色澤光亮的珍珠項鏈、一個和田玉手鐲和一塊觀音坐蓮的羊脂玉佩。
邱如墨再次磕頭謝恩,將錦盒合上轉交給身側候著的迎秋,她又一一向大老爺、大太太、二老爺、二太太捧捧茶,一一耐著性子接受了訓話,也就是老太君那種意思,安分守己,不要亂來,不然等著被休吧!不過也都有賞賜,大老爺和二老爺賞賜的也是些珠寶首飾,而大太太、二太太則送了些雙宮綢之類的布料或是《女訓》、《女四書》之類的科教性書籍。
邱如墨都默默收了下來,起了身,又與其他薛家其他人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