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近了,江小寒聽見了他們在說什麼。
“……蘇先生,你玩不玩遊戲啊?”
“我們公司的遊戲挺好玩的。”
“如果你來玩的話給你送一套極品裝備!”
“可以試一試啊。”
蘇硯好脾氣地笑了笑,“我玩過你們的遊戲,就是新出的那一個,小蘅和我說過……”
邊上一技術部的小哥就激動了,“哎哎?你在遊戲裏叫什麼名字?”
蘇硯慢吞吞的啊了一聲,“‘錦屏書生’”,說著他怔忡了片刻,目光穿過人群,與江小寒的視線遙遙相接。
邊上的人還在仔細地問是什麼“錦”什麼“屏”的時候,江小寒腦袋裏卻是嗡的一聲響——這也太巧了啊!他張著嘴,表情呆滯。
江小寒看著蘇硯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麼,但還沒等他開口,他的手腕就傳來一陣疼痛,不及應對,他已經被小叔叔暴走著拖出場館了。
我的手腕一定被捏青了。江小寒想,但他沒有說。因為他能感覺到,晏河清攥住他手腕的那隻手冰涼的駭人,止不住的細微顫抖著。
他們回到家。
江小寒把帶去的東西都拿出來整理,不料發現袋子裏居然多出了一樣東西——一個細長的禮盒。
“咦?怎麼多出來一樣?誰的東西放錯了……”江小寒瞟了一眼小叔叔,後者此時臉色已經好看了許多,聞聲走近。
“要麼開出來看看吧,說不定裏麵會寫名字。”江小寒把禮盒打開,黃色的錦緞上靜靜握著一支發黃的畫軸。他的心底頓時升騰起嫋嫋的奧妙的煙霧,注視著這支畫卷竟然有了情怯之感。“是幅畫……”
江小寒把畫放在桌上,解開上麵係著的細繩,一點一點把畫展開——白雲悠然,黑山嵯峨,河川湯湯,桃花灼灼,花下有一男子,背影飄然。畫的右上角題了一首詩:
“川上仙,行踽踽。墨鬢濕輕雲,冰肌清濡暑。廣袖瓊佩動清風,蘭操蘋心常似縷。卻道歸期終轉至,垂拱長亭折柳絛。吾情清澈川中水,照暮風波無改時。”
這畫和字仿若有一種奇異的魔力,讓江小寒陷入了詭秘之景,像是身處浩渺的煙波之上,他知道有什麼觸手就可碰到,卻怎麼也看不清晰。
“嘩——!”
江小寒幡然醒來,桌上已經沒有畫了。他看見小叔叔一隻手撐在桌子上,腳邊是被撕成兩半的畫幅。
他從來沒有見過晏河清這個樣子——臉白如紙,嘴唇也無一絲血色,像是一隻佯裝威武的受傷的獅子,以瘦削的骨架撐起看似華麗的皮囊,隔著一片荒蕪瘋長的雜草望來,警惕,戒備,卻無比驚惶。
“沅清……”江小寒下意識地說。
晏河清,或許說沅清,聽見江小寒的呼喚,緩緩地抬起頭,猝不及防地攫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倒在沙發上。
電閃火石之間,他的腦海裏掠過奇怪的可怕的畫麵,就同現在一樣,沅清把他羈押在奇怪的黑暗的地方,他被高高的吊起來,全身赤|裸,尊嚴盡失。
仿佛噩夢重演,江小寒戰栗起來。
那張被陰影籠罩的臉上的雙眼卻慢慢地變得清明,晏河清躬身俯下,抱著他,把頭埋在他的頸窩,聲線顫抖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次日,江小寒揉著腰起來,艱難地爬去公司。
打開電腦,一眼就看到了門戶網站的首頁刊登著的新聞——《蘇硯昨晚在K市遭遇車禍,生死不明》。
江小寒心上咯噔一下,像是有隻蜈蚣鑽進了他的腳底。
作者有話要說:雷的我渾身激爽~~~~破下限了破下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