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初霽,氣溫驟降,加上北風的幫襯,天冷得要命,這個時候,窩在暖暖的屋裏,小酌幾杯熱酒,最美不過,但有人就是不懂享受,放棄酒杯,抱起了奶娃娃。
櫻和從奶娘手裏接過吃飽後,又開始冬眠的小東西,輕笑,“真是個懶蛋。”
小小的孩子,幾乎一天一個變化,起初皺巴巴的,紅撲撲的臉蛋,已經漸漸張開,紅色漸退,露出了白皙的肌膚,嫩嫩的,吹彈可破,弄得櫻和每每抱著他,都要小心又小心,謹慎又謹慎,生怕弄破了哪裏。
不過,唯一遺憾的是,小家夥一天大半的時間都是睡著,那雙圓溜溜,烏黑黑的大眼睛很少睜開。
櫻和很喜歡那雙葡萄一樣的大眼睛,尤其在孩子看他時,那雙烏黑的瞳孔裏映出他的影像,他總會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子慎靠在床頭,看著櫻和抱著睡著的孩子,一副舍不得放下的模樣,開口道,“你這樣寵他,會把他寵壞的。”
櫻和不以為然,“大不了就這樣一直抱著他好了。”
子慎無語,看著櫻和的眼神滿是無奈,這幾天,孩子幾乎就在櫻和的懷裏吃喝拉撒,就連晚上睡覺,他也要把孩子摟在懷裏,半夜還會定時起來,找奶娘來喂奶。
看著睡在櫻和臂彎裏的娃娃,子慎微微垂下眼簾。
“公子,公子……”門外傳來小童咋咋呼呼的聲音,櫻和看了看懷裏的小東西,默默將他放回床上,自己轉身出了門。
“小童,你吵什麼?”櫻和掩好門,回身對小童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大喊大叫,你怎麼不聽。”
聽到公子的責備,小童滑稽的吐吐舌,“我一高興,忘了。”
嘴上說著,他心裏直嘀咕,公子的變化真是大,這就是所謂的有子萬事足吧!
櫻和狀似不經意的掃去一眼,“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
小童神秘兮兮的走向門口,嘿嘿直笑,“公子,你看我把誰帶來了。”
櫻和正往椅子那邊走,聽到小童的話,狐疑轉頭看向門外,他記得門口沒人啊。幾乎同時,一道人影緩緩從門邊走出,那人身上披著厚厚的裘毛大氅,與披風一體的帽子遮住了大半的容貌,櫻和直直的看著那人,眼神微微一閃。
那人跨進門檻,微仰起頭,帽子從他頭上滑落,露出一張櫻和再熟悉不過的容顏。
“上官——”來人笑著喚出櫻和的姓氏,櫻和沒有反應,那人緩緩走到他麵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麼,不認識我了?”
一向風輕雲淡的櫻和,難掩驚愕的看著眼前笑臉盈盈的人,“你……你怎麼來了?”
櫻和使勁眨眨眼,怕自己產生錯覺。
那人回頭看了眼,隨他一起進門的人,轉頭對櫻和道,“你一走一年多,白衣找你,你推說有事不肯回去,我隻好自己親自來了。”
“我……”櫻和有些無措。
“傷都好了嗎?”那人解下大氅,雙手巴著櫻和,“傷在哪裏,讓我看看。”
“已經好了。”
“真的嗎?”那人不放心的看著櫻和,“那怎麼這麼憔悴?”
“是嗎?”櫻和摸摸自己的臉,笑了笑。天天晚上都要抱孩子喂奶,白天也不怎麼休息,不憔悴才怪,但他樂在其中,倒是不覺得累。
“傷好徹底了?”來人在櫻和身上,摸來摸去,櫻和拉住他的手,坐進靠近火盆的椅子。
“都好了。”櫻和撥了撥盆裏的炭火,問,“你沒收到我的信嗎?為什麼還跑來?”
來人笑笑,“你說你入冬前就到京城,可是我左等右等,不見你回來,底下人辦事又不利落,我隻好自己來了。”
來人漸漸收起笑意,小心翼翼的看著櫻和,“你遲遲不回京,是不是還在生氣?”
櫻和一怔,緩緩搖了搖頭。生氣,他有什麼理由生氣,他早知道會有那樣一天,他要娶妻生子,隻是,他做不到親眼目睹,無動於衷,所以,他逃了。
“上官……跟我回去吧。”來人的手掌輕輕覆上櫻和的手背,“我們還像以前一樣。”
像以前一樣,如何還能像以前一樣?仿佛印證櫻和所想,東屋裏傳出孩子嚶嚶的哭聲。
孩子哭聲不斷,櫻和再也坐不住,起身走進屋去,子慎正提著孩子的兩條小腿,另一手拿著幹淨的尿布,見他進門,愣了一下。
櫻和接過尿布,利落的換好,順手抱起抽抽嗒嗒,哭個不停的小家夥,輕拍了拍,“好了,好了,不哭了,爹爹給你換幹淨了,乖乖睡吧。”
小東西的臉上還掛著淚珠,沒一會兒又睡著了,櫻和笑著將小東西放回床上,眼角瞧見矮榻上扔著的濕尿布,想到幹淨的尿布都放在火盆邊烤著,他對子慎道,“你還不能下床,有事叫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