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元元年(1195),朱熹在朝廷的支持者趙汝愚受韓侂胄排擠被罷相位,韓勢盛極一時。韓因朱熹曾參與趙汝愚攻擊自己的活動,於是發動了一場抨擊“理學”的運動。慶元二年葉翥上書,要求把道學家的書“除毀”,科舉取士,凡涉程朱義理不取。由於朱熹勾引兩個尼姑當自己小老婆的事情暴露(恐為栽贓),監察禦史沈繼祖乘機指控朱熹十罪,請斬。朱熹的得意門生蔡元定被逮捕,解送道州。一時理學威風掃地,被斥為“偽學”,朱熹被斥為“偽師”,學生被斥為“偽徒”。寧宗一改舊態,下詔命凡薦舉為官,一律不取“偽學”之士。
慶元六年(1200年)三月初九,朱熹終於在建陽家裏憂憤而死,享年七十一歲。臨死還在修改《大學誠意章》,可見他是如何矢誌於樹立自己的理學,然而生前終未如願。
朱熹著作
朱熹一生著述極豐,是中國曆史上著作最多的儒家學者之一,《宋史·藝文誌》中著錄者有四十餘種,未著錄的尚有二十餘種,另外由其弟子或後人編纂的著作也有二十餘種。清代史學家全祖望在《宋元學案》中稱他“致廣大,盡精微,綜羅百代矣”,並非溢美之虛語。
朱熹的主要哲學著作有《四書章句集注》、《四書或問》、《太極圖說解》、《通書解》、《西銘解》、《周易本義》、《易學啟蒙》等。此外還有《朱子語類》、《朱子家禮》、《朱文公文集》,等。
朱熹一生的主要精力傾注在講學和著述上。他在哲學上發展了二程(程顥、程頤)關於義理關係的學說,集理學之大成,建立了一個完整的客觀唯心主義的哲學體係,成為後來封建地主階級的正宗哲學,在思想領域中起了長期的消極作用。
尤其是《四書集注》,元、明以後成為《四書》的官方注解,以後的科舉以《四書》為考試出題的範圍,作這種題目必須以朱熹的注解為根據,如果文章違背了朱熹的注解,那就沒有被錄取的希望了。朱熹的地位也因此隨之提高了。一般的知識分子都讀儒家的經典,實際上是隻讀《四書》,對於《四書》的了解實際上隻限於朱注。就像現在西方的君主立憲國家,君主被架空了,實權在於內閣總理。在元、明、清時代,孔丘雖然還是被尊稱為“至聖先師”,但卻被架空了,朱熹是他的“內閣總理”,一般人都尊稱他為朱子。
在文學觀點上,朱熹與二程相近。他倡導文道一貫之說,強調文道統一,認為道是文的根本,文是道的枝葉,二者不能分開,反對“文以貫道”:“這文皆是從道中流出,豈有文反能貫道之理?”(《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九)主張人們隻要修道明理而力行不倦,文便能隨道的產生而產生,好的文章便是文道合一的產物。因而,他對唐宋古文大家們重視文的作用不滿,說他們是“棄本逐末”。
朱熹指導他的學生蔡沈作《書集傳》,還和他的學生們作《通鑒綱目》,這是對司馬光的《資治通鑒》加以改編,加入了所謂“春秋書法”。朱熹沒有注解《春秋》,但以這一部《通鑒綱目》作為繼續《春秋》的著作。在古典文學著作中,他作了《楚辭集注》,《韓文考異》。還作有《易學啟蒙》、《陰符經注》、《參同契注》,後兩種他沒有用真名。
朱熹的《朱子語類》140卷,涉及麵很廣,是宋代以後新的語錄體奠基之作。這種講經傳道、品評是非的口語化的文體,其特點是質樸無華,平易近人。如他論陶潛詩:“人皆說是平淡,據某看,他自豪放,但豪放得來不覺耳。其露出本相者,是《詠荊軻》一篇,平淡底人如何說得這樣言語出來?”(《語類》卷一百四十)論黃庭堅詩:“如《離騷》,初無奇字,隻憑說將去,自是好;後來如魯直恁地著力做,卻自是不好。”(《語類》卷一百三十九)這些話語,大都是他平時語言的忠實記錄,講述者的情感和語氣宛然,很有感染力。
朱熹所著《朱文公文集》(由其子編纂)共100卷,有《四部叢刊》影明刻本。又有《續集》11卷,《別集》10卷,與《文集》合刊為《朱子大全》,有《四部備要》本。另有《朱子詩集》單行,共12卷,明程璩編,有正德十六年(1521)刻本。《朱子語類》140卷,有成化九年(1473)陳煒刊本、石門呂氏刊本。《詩集傳》、《楚辭集注》均有上海古籍出版社新刊本。
朱熹還編輯有《五朝名臣言行錄》、《三朝名臣言行錄》、《伊洛淵源錄》、《近思錄》、《河南程氏遺書》和《外書》。後人把他的遺文編輯為《朱文公集》,把他的語錄編為《朱子語類》。清朝的康熙皇帝命李光地編了一部《朱子全書》,這部書號稱為“全書”,其實是《文集》和《語類》的選集。
朱熹文章長於說理,風格近似北宋文學家曾鞏。如《庚子應詔封事》力陳“國家之大務莫大於恤民,而恤民之實在省賦,省賦之實在治軍”,結構謹嚴,邏輯周密,語言平實,很能代表其文章風格。他的一些記事、寫景的短文,頗有文藝性。如《記孫覿事》(《文集》卷七十一),寥寥200字,通過孫覿寫降表“一揮而就”的情態及其“順天者存”的議論,刻畫出投降者的形象並給予辛辣的諷刺。《百丈山記》(《文集》卷七十八),寫澗水、瀑布、遠山、日光和雲濤變滅,細致準確,宛然在目。《送郭拱辰序》(《文集》卷七十六),先寫郭君為他畫像表現出“麋鹿之姿,林野之性”,後寫他將出遊,欲畫隱君子之形以歸,而以郭君不能從行為憾。其國土日蹙、賢人在野、朝政昏暗之意,都見於言外,是曆來傳誦的名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