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他們站在雲荒之地的邊境,他不知道再走下去會是什麼地方,安逸了太久,竟讓他迷失在了自己的心房之中。
那道身影就在此刻忽然閃現,白光將雲荒之地照亮,朱雀抱著自己目光灼灼地看向天際。
他是俊朗的九天上神,虛浮踏在雲際,白衣飄飄,青絲張揚飛舞,麵容俊朗,朱雀一臉的驚豔,讓自己不由的心生不悅,這種感覺自己難以形容,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隻道原本他與朱雀的兩人世界忽而多了一個陌生人,感到著實的不自在。
那是朱雀成人後第一次將他拋開,她跟著九天上神離開了許久,久到自己以為她不會再回來的時候,朱雀回來了。
他一如既往,靜靜地躺在草叢間,由著朱雀將他抱起,他看到的是朱雀複雜的雙眸,或悲涼,或喜悅。
她說:“翰墨,我要離開了,去那九重天之上,成為朱雀上神,駐守南方天際。”
那一刻,不知道是何等的心情,隻覺這雲荒之地甚至九州大陸六道三界,太大太大了,大的讓他覺得竟無他的容身之所。
他沒來由的怨恨自己不能成人,沒來由的感到無比的自卑,他默默不作聲,看著朱雀如今嬌麗的容貌,竟無比的懷念那個肉嘟嘟小臉蛋,胖胖小手模樣的她,至少那時候,她會糯糯地喚自己翰墨,萬不會離開自己。
許是看到他的沉默,朱雀說:“翰墨,總有一天你能成人的。”眸間是莫名的堅定,是讓他看不明白的莫名,而後她毅然的離去。
後來的後來,他依然在雲荒之地四處漂浮,聽聞了許許多多關於四象上神驍勇的傳說,其中,就有朱雀,她是駐守南方天際的朱雀上神,她出類拔萃,生來就是上神的存在,也是那時候,他才明白,其實早在初見之時,朱雀就已經是九重天選定的上神了,放任在雲荒天際自行修煉,待時機一到,便召回九重天,他不過隻是她無比冗長的生命當中的一個過客,猶如滄海一粟,不過爾爾。
他一直都沒能成人,想起百年前朱雀對自己說的,更是覺得自卑,九州大陸的仙氣,靈氣,妖氣,魔氣,竟無一能成就自己,他在嚐試了許許多多的方法之後,開始逐漸認命。
直到那一日,他遊離在山澗之間,無所事事,而後看見了她,百年不見的她出落的愈發的美豔了,一身赤色戎裝,目光中帶著一絲重見的喜悅及一份淺淺的疲憊。
她一如既往地抱起自己,低聲道:“我終於找到你了。”
也是那時候,他才知道,朱雀所謂的終有一天能成人是何意。
翰墨看向一旁安靜聽著的洲許,見她漫步在他的回憶之中,不由出聲道:
“還想聽嗎?”
洲許連連點頭,這故事講一半也未免太令人心癢癢了,她看向翰墨的眸間帶著期待,翰墨隻是淺淺一笑。
“抄書,今天把這卷抄完我就繼續說下去。”
洲許:“……”
洲許看著翰墨的側臉,帶著淡淡的悲哀和幸福,也不知道他和朱雀,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到底是如何成人的,又為什麼會在這裏呢。
帶著滿滿的疑問,洲許提起湖筆,不情不願地開始抄起書來,為了他們的故事,也為了自己盡早出去,這卷軸,是必須得抄寫完成的。
——
錦繡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的景致,赤色高聳的宮牆,林立的樹木上繁茂的枝葉顯出一派生機之色,還有隨處可見的清一色羅衫的女侍時而疾步走在宮道之上,皆是垂首不語,見到她時皆會禮貌地福身行禮。
這比在蠻族皇城中更為的守禮,料想也是規矩下形成的一貫之姿,錦繡雖說不甚習慣,但既然來了東都自然是入鄉隨俗。
“娘娘,前方就是皇上的龍華宮。”女侍在側輕聲道,錦繡適才看見前方不遠處有一處豪華巨大的宮邸,巍峨宏偉,霸氣十足。
她臉上染過笑意,快步朝著宮殿跑去。
龍華宮隨侍見錦妃娘娘到來,急忙進去通報,錦繡站在龍華宮的石階上捏著羅衫踢踏著輕履,等待著傳喚,這洛王朝的規矩有一不好,就是連見自己的夫君都要通報,太不通情理了,錦繡撅著嘴,有些不悅。
“皇上,錦妃娘娘來了。”八寶垂首稟報,沉香木漆案後,羽央正批閱著奏章,聞言劍眉輕蹙,不是昨日還病著,今日就活蹦亂跳跑過來了?
“傳。”羽央頭也不抬地說道,八寶應聲,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