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真的沒事,騙你又沒錢賺。”雪珞抽出手,拍了拍皇甫軒的手臂,見他還不信,索性站起身,悠然的轉了一個圈。“看吧!轉了一圈都沒頭暈,信了吧?”
“對不起,讓你受驚了,是我察覺的太晚,如果早一點來,她就沒機會。”皇甫軒跟著起身,從雪珞身後抱著她,臉埋進她雪頸間。
“她?”雪珞愣了愣,目光閃過精芒,故意問道:“你認識那個刺客?”
“古幽蘭。”沒有隱瞞之意,皇甫軒溫潤的臉上堆積出悵惘。
雪珞笑了,發自肺俯的笑,他沒有為了維護古幽蘭而隨即說個人名來敷衍她,或是一口咬定不知道。
“原諒你了。”手覆蓋在皇甫軒手背上,雪珞仰頭靠在他肩上,他的肩膀不算寬厚,卻能讓她覺得溫暖。
“沒有下次。”皇甫軒保證,反握住她柔滑的小手,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擦著。
雪珞低眸,視線正好落在他緊貼在自己腹部的左手上,身子一僵。
“怎麼了?”感覺到她突然僵硬的身子,皇甫軒轉過她的身子,讓她麵對自己,緊張的問道:“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不是,隻是有點累,想休息。”雪珞搖頭,孩子的事,她有心準備,卻沒勇氣告訴他了。
“好,我扶你去休息。”皇甫軒知道她有事隱著自己,他也不執著的逼問了,他等著她自願告訴自己。
三天後,二皇子皇甫瑜大婚,同時也被封王,賜京郊別苑一座,很倉促的婚事,事先沒有任何風聲,一道賜婚聖旨下來,百姓們著實震驚了一番。
皇甫瑜再不待皇上愛,他也是個皇子,成親都跟鬧著玩似的。
豔陽高照,雪珞坐在涼亭內,趴在白玉護欄上,望著不遠處假山上的那抹身影,悲傷淒涼的簫聲,盤旋這片天際,久久不去。
“雪珞。”皇甫軒走進亭,落坐在她旁邊,將手中的盅遞給她。“來,喝點涼燕窩,去去暑氣。”
雪珞一愣,扭頭望著皇甫軒,她肚子裏有寶寶,他居然讓她喝涼燕窩,張了張嘴,最終還是緊抿著唇,沒吐出一字,伸手接過,三兩下就喝光,將空盅還給皇甫軒。“還有嗎?”
“啊?”皇甫軒驚愕,雪珞不愛喝這些,他還擔心她不會喝。
“啊什麼啊?我開玩笑的。”雪珞心想,這句話才是開玩笑的,皇甫軒的表情告訴她,沒有了,她也不想麻煩別人特意為自己再做一碗,太矯情。
“你啊?”皇甫軒寵愛的點了點她的額頭,將空盅放在一邊。“看什麼看這麼久神?我在亭外叫了你幾聲都沒聽到。”
走進亭的第一時間不問,等她喝完了才問,他這是要秋後算賬麼?
“今天他不是新郎嗎?”雪珞指著假山上的那抹身影問道。
“千真萬確。”皇甫軒點頭。
“真時髦,居然閃婚。”閃婚閃離,這句話雪珞保留在心裏。
皇甫軒不語,雪珞接著道:“心裏有多悲憤,有多憋屈,才能吹出這樣的蕭?”
搭在雪珞肩上的手一僵,皇甫軒順著她的發絲,雲淡風輕的開口。“帝王家的孩子,身不由己。”
雪珞嘴角一抽。“我就沒見你身不由己過。”
在她心裏,皇甫軒是萬千恩寵於一身,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不給人氣受就是萬幸,誰敢給他氣受?
“我是例外。”皇甫軒說沒一點壓力。
雪珞瞥了他一眼,目光飄移到假山上。“我怎麼感覺,他有逃婚的欲望。”
“錯覺。”皇甫軒微眯著眼睛,修長的手指在白玉護欄上敲打著。
“新郎若真逃婚給你們看,我看你們怎麼收拾。”還錯覺咧!到底他們誰才是錯覺,雪珞橫看豎看,都能看出皇甫瑜對這場婚事很抗拒。
“他不敢。”皇甫軒篤定的說道,雪珞狐疑的望著他,皇甫軒餘光掃了一眼假山。“聖旨賜婚,抗旨是死罪。父皇親選的兒媳,親自為他操辦婚禮,他若逃婚,就等於公然打了父皇一個耳光,皇室的臉麵何在?父皇的臉麵何在?皇甫瑜蟄伏隱忍這麼多年,韜光養晦這麼多年,不會為了婚姻跟父皇反目。”
雪珞無話反駁,誰都知道,皇甫瑜這個皇子不待皇上見,他若是抗旨,就給皇甫蕭順裏除掉他的機會。
美其名曰,賜京郊別苑一座,她可聽竹菊說,皇甫蕭賜給皇甫瑜的府第在東城,十裏以外,早朝都要比其他人早起,才能準時趕到。
皇甫蕭真的很疼愛皇甫軒,為了這個兒子,他可是費盡心機,想方設法削減皇甫瑜手中的勢力。
一旦發覺皇甫瑜有危及到皇甫軒地位的籌碼,當機立斷扼殺在搖籃裏,明明皇甫瑜比皇甫軒年長,卻硬要叫皇甫軒皇兄,就連婚事,皇甫軒沒成親,皇甫蕭也絕不讓皇甫瑜先成親,就怕在生孩子的事上,讓皇甫瑜搶先一步,占優勢。
真是應了那句,被爹疼的孩子是個寶,不被爹疼的孩子是棵草。
“皇甫軒,你說皇甫瑜是你父皇親生的孩子嗎?”雪珞對皇室的恩恩怨怨不上心,做為一個旁觀者,真心為皇甫瑜抱屈。
爹不疼,娘不愛,一生悲劇。
“皇室是絕不容許血統混淆。”想到當年的事,皇甫軒麵色凝重了幾分,如果皇甫瑜不是父皇的兒子,恐怕他跟他母親,早就死無埋身之地了。
“凡事不能說得太滿,百密一疏,總有漏網之魚。”雪珞睨了一眼皇甫軒,在現代,為了擠進豪門,手段層出不窮,多年以後,才發現自己疼愛的兒子不是自己的,這樣的案例還少嗎?
不是她挑事,反正她就覺得,皇甫瑜不是皇甫蕭的兒子,雖說皇室沒有親情,夫妻情,父子情,薄如紙,一個父親,為了自己疼愛的兒子,處處打擊另一個兒子,其中肯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皇甫軒看著雪珞,遲疑片刻,說道:“當年,皇太後去避暑山莊的途中,遇到他們倆母子,德妃將皇甫瑜的身世告之,皇太後當下帶著他們母子返回皇宮。”
“事隔多年,我對當年的事情,依舊清晰,如昨日。皇太後興奮喜悅的臉,父皇一臉肅殺之意,三次滴血驗親,均證實父子關係,父皇仍然執意要殺他們倆母子,沒有他的認可,私下誕下皇子,想要母憑子貴,不自量力。”
往事如雲煙,卻在人心中劃下痕跡。
“後來呢?”雪珞見他沒說下去的意思,忍不住催促。
最後肯定是,雷聲大雨點小。
“是皇太後以死相逼,保全他們倆母子,才有了今日的二皇子和德妃。”皇甫軒微偏過頭,伸臂將她輕柔的攬進懷裏,臉在她發絲間磨蹭。
雪珞默了,皇太後齊氏,皇甫蕭的生母,一個厲害人物,當年軒轅家那麼強大的勢力,女兒還貴為皇後,又產下大皇子,卻被當年產下二皇子的齊妃設計,軒轅家被滅,皇上下死令,追殺皇後跟大皇子,才有了今天的皇甫蕭。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齊妃就是當年笑到最後的那個。
“論心狠毒辣,論心機城府,皇太後認第二,恐怕沒人敢認第一。”沒有不敬之意,也沒有嘲諷之意,雪珞是真心的讚揚她。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皇太後這個前浪,早就死在沙灘上曬太陽了。”皇甫軒溫潤的聲音中帶著很幹淨的味道,眸光冷厲,卻沒有那股狠戾。
雪珞眼皮一抽,皇甫軒,用不用這麼狂傲?寵壞了的孩子,恃寵而驕啊!
母子是血親,父子是血親,皇甫軒跟皇太後相處不和睦,一方是自己疼愛的兒子,一方是自己敬孝的母親,皇甫蕭成了夾心餅幹,真心悲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