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軒那遲疑的目光,讓雪珞心中有了數,並沒緊逼他要答案,接著又開口。“或者,親情與仇恨,熟輕熟重?”
“雪珞......”
“我累了。”雪珞打斷他的話,邁步與他擦肩而過,躊躇幾秒,雪珞停下腳步,側眸望著他的側臉。“我與皇甫傲結束了。”
“雪珞。”皇甫軒一驚,結束了,怎麼可能?
雪珞自嘲一笑。“其實,我跟他之間根本用不上結束這個詞,兩情相悅的兩人,不愛了才說得上結束,而我跟他,一直都是我一廂情願,自信的以為,能俘獲他的心,而現在我才知道,原來,親情跟愛情,他分得很清楚,他對我是親情,而我對他是愛情,親情與愛情永遠擦不出火花,死纏爛打,我用過,其效果給自己難堪。執著於一段感,傷人傷己,放手對大家都好。”
聽著雪珞這番話,皇甫軒沒一絲喜悅,隱約覺得,雪珞似乎是在暗示自己什麼。
放手嗎?他能嗎?
紅羅帳內,兩人躺在床上,雪珞的話回蕩皇甫軒耳邊,思忖著今天她去追三皇叔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有些後悔自己真聽了她的話,沒暗中派人跟著她。
兩人並肩躺在床上,明明挨得那麼近,他卻感覺她離自己很遠,她不愛自己,即使她嫁給自己,擁有她的身體,對她仍然有患得患失的感覺。
“雪珞,睡著了嗎?”皇甫軒偏頭,看著旁邊閉著眼睛的雪珞。
孩子的事糾結著她,如何睡得著,雪珞卻沒回應。
皇甫軒側過身,手撐著臉,眷戀的目光深情的凝望著雪珞,聽著她平穩的呼吸聲,一股滿足感由心而生。
他愛她,真的很愛她。
天剛剛翻起魚肚白,皇甫軒小心翼翼起身,一夜無眠的他,蒼白的臉色有些憔悴。
皇甫軒走後沒多久,韋墨出現在雪珞床邊。
他沒叫醒她,隻是靜靜地坐著,等著她自然醒。
雪珞很晚才睡著,睡得很沉,直到近晌午才醒來。
睜開眼睛,映入視線內不是皇甫軒精致妖冶的臉,而是韋墨俊美冷酷的臉,目光從韋墨身上浮移,環視著房間內。
“不用找了,皇甫軒不在。”韋墨開口。
“你這什麼話,說得好像我們在奸情。”雪珞坐起身,揉搓著惺忪的眼睛。
“昨夜沒睡好?”韋墨起身朝衣櫃走去,打開櫃門,隨手取了一件白色衣裙,丟給雪珞。
“本來就糾結,還被他注視了一夜,如果是你,能睡得安穩嗎?”雪珞沒好氣的說道,回想起昨夜,嘴角微微揚起一個美麗的弧度,看來昨夜的話,他聽進心裏了。“等很久了。”
韋墨看她一眼。“不久,才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那不就是四個小時,雪珞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怎麼不叫醒我?”
“快穿上,我有話問你。”拒絕回答她的話,見雪珞不動,韋墨接著又說道:“你再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萬一皇甫軒突然進來了,我就得鑽床底了。”
“怕什麼?又不是捉奸在床。”說歸說,雪珞還是拿起衣裙穿,在韋墨麵前,她也不避諱。
一番梳洗,韋墨見雪珞亂蓬蓬的頭,也沒梳理的意思,指著她的頭。“就這樣?”
“我又不會,不這樣,你想怎麼樣?”雪珞瞪了他一眼,邁步朝外走。
“你不會?開什麼玩笑?”韋墨跟著她走出內室,每次見她,頭發都打理得挺光鮮,隨即一想,應該是丫鬟給她梳理。
“優優會嗎?”雪珞坐在貴妃椅上,抬眸望著韋墨。
韋墨默了,想到自己的妹妹,一個頭兩個大,整天瘋瘋顛顛,玩劣不堪,說她沒心沒肺,卻有一顆色心。
他甚至都懷疑,到底優優是撿來的,還是他跟姐是撿來的。
“你不是有話問我嗎?”雪珞催促。
“你......”韋墨指了指雪珞的肚子,意思很明顯。“不打算要嗎?”
雪珞嘴角抽了抽,義父真是的,昨夜才答應她保密,今天一早,韋墨就跑來問她。
“你覺得,我應該要嗎?”雪珞反問。
韋墨不語,這個問題可不能隨便回答,孩子又不是他的,他沒權力發言。
“韋墨,你說我若是發出風聲,說我懷孕了,事情會演變成什麼?”雪珞撫摸著平坦的肚子,臉上漾滿不懷好意的笑。
韋墨想了想,問道:“聽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我聽來有什麼用?”雪珞瞪了他一眼,手在腹部移動,她甚至都感覺到手心下那跳動的生命,她也清楚,隻心裏作用,才懷孕一個多月,能感覺到什麼才怪。
自己懷孕,第一個知道的人卻不是她。
她也沒料到,一次就中招了,當時發生的事情讓她措手不及,皇甫傲娶她人為妻,也令她猝不及防,所有的事情如天雷滾滾般鋪天蓋地的向她擊來,悲痛絕望的她,壓根就忘了事後喝避孕藥的事。
而這一個多月,無論是精神,還是心理,都處於快崩潰狀態,怎麼可能注意到身體的變化,說來也怪,寶寶在她腹中一個多月了,居然沒有孕吐的狀況。
“你跟皇甫軒成親才幾天,而你卻懷有一個多月的身孕,皇室血脈,寧可斬殺錯,也絕不放過,還有就落紅一事,你們就犯了欺君之罪。”韋墨直言,沒有一點婉轉。
雪珞嘴角抽了抽,皇甫軒當時的好心,卻帶來今天懷孕的困擾,想必當時的他,也沒料到,那一次,他的種子就在自己腹中生根發芽了。
“切!我若是想要保住這個孩子,辦法多的是。”雪珞狂傲的說道,她的孩子,她有權力選擇要與不要,別人若是想傷她的孩子,找死。
“這麼說,你打算生下這個孩子?”韋墨優雅一笑,順著雪珞的話問下去,他身負重任,舅公讓他來勸說雪珞留下孩子,他就鬱悶了,既然舅公這麼想要雪珞留下這個孩子,為什麼自己不勸,非要讓他來。
雪珞垂眸,目光停留在腹部,**著手心。
韋墨剛出皇宮,宇文焰就將他拖到拐角處,急切的問道:“怎樣?她答應留下了嗎?”
背抵在硬梆梆的牆上,手被宇文焰抓得生痛,韋墨卻沒有掙脫的意思,反而看著宇文焰問道:“舅公,假如您不喜歡的女子,懷了您的孩子,您會怎麼做?”
宇文焰一愣,隨即一揮手,果斷的道:“不可能。”
“我說假如。”韋墨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意。
“沒有假如。”對於這個問題,宇文焰拒絕回答。
“順其自然,孩子是雪珞的,跟您沒任何關係,況且又在雪珞肚子裏,留也好,不留也擺,您隻能接受。”韋墨拍了拍宇文焰的肩,讓他接受現實。
宇文焰勉強的提一下嘴角,怒瞪著韋墨。“這麼簡單的事,你都辦不好,你說你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用?”
“既然簡單,舅公就自己去跟雪珞說。”韋墨推開宇文焰,他不跟倚老賣老的一般見識。
“如果雪珞會聽我的,我用得著叫你去嗎?”宇文焰一拳擊在牆上,又不敢把消息泄露給皇甫軒,雪珞要是知道是他幹的,不追殺他,也要跟他斷絕關係。
皇甫軒回到東宮,見雪珞坐在窗下發呆,散亂著頭發,清風拂過,發絲飄揚,靈動嫵媚。
皇甫軒默默地走到梳妝台前,拿起梳子來到雪珞身後,動作輕柔的為她梳著發。
“盤起來吧。”雪珞的話,讓皇甫軒手上的動作一頓。
“雪珞。”眸中閃過驚訝,皇甫軒梳著她的發絲,看著那柔順的青絲滑過梳齒。“雪珞,你可知,盤發代表什麼嗎?”
雪珞轉過身,抬起目光凝望著皇甫軒,幽幽的開口。“知道。”
最終,皇甫軒還是沒為她盤發,理由是他不會,其實,私下他學會了盤發,而且盤得很好,不是不想為她盤,而是,他想要她甘心情願,不想她有一絲的勉強。
皇甫軒若是執著起來,雪珞也拿他沒轍,就如他對她的愛,曾經,雪珞暗示過他很多次,別愛上她,可他依然故我,深深的迷戀上她。
“雪珞,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這個問題,從昨夜她回來時,皇甫軒就感覺到了,她不說,他不問,糾結著他,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雪珞全身一震,下意識避開皇甫軒的目光,心虛的問道:“為什麼這麼問?”
皇甫軒握住雪珞微冷的柔荑,輕聲說道:“昨夜回來之後,你就有點反常。”
雪珞微微別過臉,澀然的笑。“不是我反常,是你太敏感。”
心像是被霎時抽空,一陣陣酸澀的疼,皇甫軒卻揚起溫和的笑。“雪珞,你知道嗎?隻要你心虛,就不敢看我的眼睛。”
雪珞一愣,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卻還是嘴硬的吐出兩字。“錯覺。”
皇甫軒搖頭苦笑。“如果隻是錯覺,我就不會糾結一夜,最後還是忍不住問出口。雪珞,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你有事瞞著我,那股感覺很強烈,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想要知道,但是,我有種感覺,若是錯過了,我會追悔莫及。”
雪珞與他對視,原本就不平靜的心湖,此刻更是洶湧澎湃的翻滾著,他敏感的感覺,讓她害怕,孩子的事,她能告訴他嗎?雖說他是孩子的父親,可是......
雪珞深吸一口氣,語氣肯定。“沒有。”
她不想說謊騙他,說了一個謊,就會說第二個謊來圓第一個謊,謊言就會永無止境的說下去,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後無法收拾,說謊的人也會精疲力竭。
杜絕謊言,又不想告訴他實情,唯一的法子就是什麼也不說。
“雪珞。”皇甫軒眉頭緊皺,她臉上每一個轉變的表情,都在告訴他,她有事瞞著他,而這件事相當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