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左思睿的信,從一周一封,變成了一個月一封,信中少了無間的肆意,多了份謹慎的距離。以前,總期待著某一封信中會出現“林夏草,我喜歡你”的字樣,因為這種期待,時間過得尤為漫長。斷了這份念想之後,時間像翻書一樣快,不知不覺中,高一的教科書翻到了最後一頁,高二嶄新的教科書發了下來。
高二的教科書剛翻了幾頁,班上出現了第一對情侶,也是第一對被輝哥拆散的炮灰。輝哥擺明了殺一儆百,這一對兒苦命鴛鴦被批鬥得極其慘烈。每一個高中班主任上輩子都是王母娘娘,興趣愛好就是拿把大剪刀哢嚓月老的紅線。
班上這對戀得十分低調,平時也就傳傳小紙條,拉小手都是趁著月黑風高四下無人之際,輝哥是怎麼看出來的呢?班裏十有八九有輝哥的臥底。一時間人心惶惶,草木皆兵,看誰都像那隻臥底。
那對被拆散的炮灰誓言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但是抵不住輝哥一個請家長,隻好把關係轉入地下,話說他們以前已經夠地下的了,再地下,隻能靠眉目傳情了。
林夏草坐在床上,咬著果丹皮聽蘇蓉蓉她們八卦。如果左思睿的班主任也跟輝哥一樣嚴打該多好!大剪刀寒光閃閃,把左思睿的桃花通通哢嚓掉!
讓你得瑟!
讓你戀愛!
讓你嫌棄老子!
林夏草邊撕咬著果丹皮邊詛咒,猙獰得像個深閨怨婦。
懸疑恐怖倫理大片【誰是臥底】上演了一半就草草收場,因為又出了一個更勁爆的消息:一高中要搬家了!
官方腔調是:市中心太吵鬧,不適合學生靜心學習,要將一高中搬到一個風景秀麗、環境優雅靜謐的地方。真相是市政府把這塊市中心的地皮賣了個好價錢,蓋成CBD增加經濟收入,把一高中遷到郊區的郊區,遠到一個鳥都不拉屎的地方。當範蠡和孔子在獨木橋上狹路相逢,縣令大人邊喊著範蠡讓開,邊一腳把孔子踹下了水。
女生寢室裏,男生們進進出出,如入無人之境,寢務老師成了擺設。今天不是女生寢室開放日,那些男生都是抓來的壯丁,今天是一高中搬家的日子。
因為和夏天的寢室結成了友誼寢室,所以他們寢的男生們集體出現在林夏草的寢室裏,責無旁貸當起了壯丁。
以林夏草的身手,理論上是不需要壯丁的,她本身就是壯丁。但是既然夏天來都來了,也不能讓人家英雄無用武之地,林夏草一指地上的被褥行李袋,“這個是我的,交給你啦!”
夏天點頭,輕鬆拎起了那包被褥。看起來,貌似林夏草手中的行李袋更重一些,可是……
想起開學那天的尷尬遭遇,一個白色的小可愛再次在腦海中翩翩起舞,夏天麵頰微紅,拎著包裹迅速下樓,再一次默默的背誦元素周期表。
眾人站在新建成的一高中大門口,集體風中淩亂。
學校買的是監獄的圖紙吧?
是監獄的圖紙吧?
監獄的圖紙吧?
學校建在山腳下,四周荒無人煙,高高的圍牆上麵拉著鐵絲網,學校正門口一座高聳的鍾樓,估計也是用的炮樓的圖紙,要是晚上再來點探照燈來回掃射,就更逼真了。以前,半夜還能翻牆去個網吧,現在,別說這牆你翻不出去,就算翻出去了,也隻能跟鬼下棋!
這下,真的要將牢底坐穿了。
食堂夥食大有改善,以前大師傅好像對生活失去興趣一樣,做菜沒有什麼激情,把所有的菜都做成一個調調。現在明顯能感覺到質的飛躍,難道食堂師傅最近戀愛了?
學校裏唯一的一個小賣店剛剛開張,隻供應些方便食品和學習用品,動不動就各種斷貨。
周六,陳妍妍跟隨陳蘇詩音女士參加婚禮蹭吃蹭喝去了,林夏草和龍九生活所迫,相約去超市屯生活用品和衛生巾。以前去超市買東西走個十來分鍾就到了,現在坐公交車還要半個小時,且隻有一趟公交線路,還是為了一高中新開的。
林夏草沒想到她的運氣這麼衰,每次屯衛生巾都能遇上左思睿。
隻不過這次買一贈一。
左思睿的胳膊上掛著一個女孩子,一身淡粉色的雪紡裙,襯托著她像合歡花一樣甜美粉嫩,就像她夢中夢見的那樣,一雙大眼睛,皮膚像雪一樣的白皙,及肩的長發隨意散落著,顯得更加嬌俏。女孩子撒著嬌,指揮著左思睿把某牌子的薯片每種口味都拿一袋。左思睿邊往筐裏扔薯片,邊佯裝嫌棄女孩的太能吃。
林夏草低頭看看身上土裏土氣的衣服,傻傻的站在遠處,不敢靠近。感覺自己要是插進去,就像一道絕美的風景裏飛進一隻烏鴉,大煞風景。
胸口堵得慌,早知道中午把自己那兩屜小籠包吃完,就不該把龍九剩下的三個包子也吃了。搞得現在消化不良,胃痛胃酸胃脹,也沒人給她來瓶斯達舒。
胳膊跟人拉住,拖著她向後走,龍九的聲音輕輕冷冷的響在耳邊,“等著當伴娘嗎?”
林夏草被拖得一個踉蹌,手裏的購物筐掄起來,碰到了旁邊的貨架,咣當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