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開學,林夏草把四個人的合影,自己家的全家福,還有幾張英語課代表拍的元旦照片放在了一個小相冊了,放在了枕頭下麵。
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脫下一身厚重的冬裝,暖風拂麵,大間操上的學生們步伐都輕盈了許多。空氣中隱隱有青草的味道,林夏草挺直了腰板專心致誌的聽課,認認真真的做課堂筆記。
在食堂偶爾能遇見沙曼,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揚著下巴斜視四十五度,當對方是空氣。林夏草的表情是仇視中帶著得意,因為年級大排榜,她的成績又在沙曼前麵。沙曼的臉上仇視中帶著嘲諷,估計是又在嘲笑她不男不女。
女生間開始流行用五彩繩編手鏈,手巧的女生能編出很漂亮的圖案,有的自己戴,有的送給男生,不一定非要是男女朋友才會送,關係好點的女生就會編個手鏈送給男生。
這類細致的手工活是林夏草最不擅長的,上帝沒經過她同意,就用力量換了她的靈巧,她在女紅方麵不是一般的拙劣。可她想送給左思睿一個,就磨著技藝精湛的蘇蓉蓉一遍遍教她。這種小女人的活計,龍九一向是不屑一顧的,而陳妍妍在這方麵還不如她。
陳妍妍隻會把繩子打結出一個個疙瘩,然後一圈圈綁在手腕上。陳妍妍的手腕很白很細嫩,當得起“皓腕凝霜雪”,所以隨便纏一圈紅繩都很好看。
林夏草讓陳妍妍幫她扯著繩子一端,她雙眉緊鎖,如臨大敵一般,蹩腳的擺弄著幾根繩子,不是編錯了這根,就是忘了那根,編編拆拆,拆拆編編。
花木蘭當初也是搞不定那台機杼,才跑去從軍的吧?“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字裏行間透著那麼歡快,這就是迫不及待策馬跑路的節奏啊!
陳妍妍不堪折磨,認準了夏天的好脾氣,把他發配給林夏草當苦力,自己重色親友的拎著本子跟韓墨下五子棋去了。
“林夏草,你怎麼會對這個感興趣?”比起這種細膩的小女生活計,她貌似更適合籃球這種熱血的運動。
“我在激活體內沉睡的女性細胞,讓自己更加完美。”
“…………”
夏天一隻手翻看著武俠小說,一隻手借給林夏草當釘子用,聽話的捏著繩子的一端,老老實實聽林夏草擺布。她讓他鬆手,他就鬆手,她讓他捏緊,他就捏緊。
林夏草累得滿頭大汗,處女作終於完成,抽抽巴巴,風幹後的海帶都比這規整。林夏草量了量夏天的手腕,對比估計著左思睿手腕的寬度,決定再多編製幾個,挑個最漂亮的給左思睿。
感覺到手腕癢癢的,林夏草在擺弄他的手,夏天從書中抬起頭來。林夏草正將慘不忍睹的手鏈往他手腕上綁,生怕線頭散開,還狠狠的打了兩個死結。
夏天腦海中頓時閃現出四個大字:在劫(結)難逃!
“怎麼樣?”
“唔……很好。”夏天望著林夏草雀躍的小臉兒,實在不忍心打擊她的積極性。
林夏草眯著眼睛笑得很開心,“這是辛苦費!幫我捏著繩子,我要再編一個。”
“啊?還編啊!”夏天的嘴角抽搐了兩下,無奈的扯著幾根花花綠綠的繩子,繼續接受折磨。
“林夏草,那幾個都比我手上的好看,我可不可以申請換一個?”
“不行,你手上那個是第一個成品,就像人類燒出來的第一個陶器,雖然難看了點,但卻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
夏天妥協,將臉埋入書中,稱職的扮演起一顆釘子。舒展的眉,流光溢彩的黑眸,微微揚起的嘴角,說明這顆釘子心情很好。
周六,碧空如洗,萬裏無雲。
搖搖晃晃的小巴士裏彌漫著機油味擁擠悶熱,林夏草老樹紮根般堅挺在角落裏,笑得像地主家正拜堂成親的傻兒子。站在她旁邊的大媽不時偷瞄她一眼,心想這孩子不會是從三院偷跑出來的吧?
車門打開,林夏草像餓了三天的猛虎出籠,凶猛的撲向路邊她心愛的武鬆。
武鬆,哦不,左思睿穿著一套灰色棉質運動裝,顯得身材更加勻稱修長,慵懶帥氣的站成了一張明星海報。
林夏草上身穿了一件寬鬆的灰色衛衣,無論是顏色和樣式都跟左思睿的好像,無意中跟他湊成了情侶裝。越來越心有靈犀了,林夏草臉上笑開了花,快跑幾步到他跟前,一拍他的肩膀,“嗨,小三子!”
左思睿的手到她肩膀上方卻停在了半空,“肩膀完全好了嗎?”
“完全好了,現在刀槍不入!”林夏草邊說著,邊自己用力拍了兩下以示證明。
左思睿溫柔的笑,輕輕的拍了兩下,從褲兜裏掏出一包麵巾紙,抽出一張遞給她。
林夏草卻沒有伸手去接,她的目光落在左思睿拿著紙包的左手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