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高高的揚起,隻等著落下發號施令。
陳瑾緊張的不行,他握著匕首的手,事實上是有些顫抖的,他畢竟是個文官,別說殺人了,就算殺隻雞都沒有做過。
當時出京的時候,雖然是守著宋弈晟,但是皇上也從未下令要殺過安陽王,不過就是不要耽擱了治理水患,不要太在意安陽王的身體罷了,可是現如今,他卻挾持了朝廷命官,真是諷刺。
“陳瑾,你冷靜一點,你這樣做,對誰都沒有好處!”洛離一邊說著,一邊用眼角瞄著他。
“我不管了,隻要對百姓有好處就行!”用他陳瑾一個人的命,去換這麼多百姓的命,也算是值了。
“你還真是良善父母官,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你的父母怎麼辦,你的族人怎麼辦?他們都會因為你而受牽累,你這樣就對得起他們了嗎?”洛離勸著他。
陳瑾稍稍猶豫了下,自己可以不怕死,但是因為自己而連累了其他人……
就在他猶豫的一瞬間,洛離反手一扣,抓住他握著匕首的手腕用力一往後,他的匕首當啷一聲就落地了,緊接著洛離一手就按住了他的脊梁,根本反抗不得。
其實洛離本來就是練武之人,以陳瑾那個小體格,怎麼可能製得住他,不過是被鑽了疏忽的空子。
隻要稍微有一點機會,洛離就能反製住他,而且他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啊!”他驚叫一聲,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往前一扔,將陳瑾扔給其他人捆好,洛離冷著臉走到他的麵前,用手摸了下自己脖子上的傷,寒著麵反手就給他一耳光。
洛離的手重,下手又狠,一耳光下去,陳瑾的嘴角沁出血絲,半邊臉都腫了。
“陳瑾,好大的膽子,敢挾持朝廷命官!”他冷笑道。
閉了閉眼,陳瑾已經有點認命了,本來他挾持洛離,就抱著必死的決心了,隻可惜自己一時疏忽,救不了其他人,反而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你殺了我吧!”他昂起頭,一臉大義淩然的樣子。
洛離笑了,“殺了你?我可不像你,要背負隨意處置朝廷命官的罪名,就算你犯了法,也要交給皇上處置,再說了,你還沒陪我看一場好戲呢!”
“看戲,看什麼戲?”猛然睜開眼睛看著他,陳瑾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洛離的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他緩步走到城樓的邊緣,往下看去。
下麵密密麻麻,簡直讓人看不過來,隻看到人頭攢動,所有的人都堵在城門,不停的用身體去撞擊。
守城的兵士沒有得到命令,一不敢大開殺戒,二也怕染上病源,所以讓他們這樣撞著,城門還真有點鬆動了。
“把他帶過來!”洛離一揚手,那些人便把陳瑾給押了過來。
“你看!”用手指著下麵,“這些就是你想救的賤民,你看看他們,一個個好像螞蟻一樣,他們都已經是垂死之人了,你犯得上搭上自己去救他們嗎?出去了,還不一樣是個死?既然都是要死,何不死個痛快,也別害到別人的身上!”
“不,不是這樣的!你難道沒有父母妻兒,難道沒有兄弟姐妹?如果是他們病了,你也要讓他們去死嗎?他們隻是生病了,沒有犯錯,沒有做什麼殺人放火的事,為什麼要置他們於死地,為什麼?為什麼朝廷不派大夫和藥品來控製瘟疫,為什麼要用這樣殘忍的手段?”他控製不住的大喊著,叫出了心底的怨憤。
隻可惜,他麵前的洛離是個急功近利的人,他一心想要立功領賞,在他眼裏,這些不過是他立功的墊腳石,有什麼不可殺的。
招手示意,從一個人的手中接過了火把,然後看向陳瑾,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看著!”,他說。
然後手一揚,火把就這樣直直的掉落下去。
與此同時,掉落的不僅僅是火把,邊上還有人將一整桶的油倒了下去,幾乎隻是一瞬間,火勢就這樣蔓延下來。
就在城門口,就在這麼密集的人群中,火就著油,燃燒的很快。
本來所有的人都在一心一意的撞門,誰會想到從城樓上麵扔下來火把和油。
尖叫聲,嘶嚎聲,呻吟聲夾雜在一起,下麵已經成了一鍋粥了。
有人在撲火,有人在地上打滾,他們沒想到朝廷真的會這麼狠心,一定要置他們於死地!
他們犯了什麼錯?不過隻是患了病,有些甚至根本沒有病,隻是為了照顧患病的家人,這樣有錯嗎?為什麼朝廷要滅絕他們?
這個問題,他們找不到人問,也問不出答案,有些老弱都已經絕望了,坐在地上,目光呆滯,眼睛空洞的不知道看向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