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炳旺一家被逐出了族,身上剩下的銀兩有限,拚湊了他夫人嫁妝和小妾這些年的積攢,才勉強在京郊租賃下了一處小院。
從盛京城內的皇宮腳下,搬到了城外偏僻處的小院,可謂是一朝從天墜地,摔的好不淒慘,且這一家人過去十來年都是靠著虎威將軍府的俸祿和所留下的財產過活,沒做過差事,也沒什麼本事,族中也不會再有幫襯,往後的日子,恐怕隻有受苦的時候。
虎威將軍府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杜夫人心頭的一塊大石也落了地,卻不知外麵已經將這件事情傳的沸沸揚揚。
將她家的兩個半大孩子,誇讚成了天有地上無的有勇有謀的將帥之才,更是將替母討還公道,誇大其詞成了感天動地的孝道楷模。
眼瞧著就到了除夕,盛京中大多數人家都能過個團圓年,但鎮北侯府,就算是在原州城,這麼多年來也很少能過個團圓年,一旦有戰事,鎮北侯必定是要在邊陲駐守之地與將士們一同過年的。
如今在盛京,隻有他們娘五個,小女兒和侯爺都不在,杜夫人心裏總是覺得缺了一塊。
可她這四個孩子,從來都不是能安靜的下來的,有他們四個,走到哪裏都是熱鬧的,雖然在盛京中過年,但這個年依舊熱鬧無比。
除夕皇帝宴請了朝臣,鎮北侯不在盛京,便隻好告假,不過當夜皇帝的賞賜還是來了鎮北侯府。
平順過了除夕,便入了隆武十八年。
正月初一清早,杜夫人便一身誥命裝束,入宮謝恩,又與其他命婦一起,給暫掌後宮的薑貴妃請了安,那位薑家姑娘,正月初一也在宮中陪伴在薑貴妃的左右,眾人早就見慣了,對這位姑娘也是格外的看中。
“我看,薑貴妃自己做不得皇後,倒是想把薑家那位姑娘培養成下一代的皇後。”
“這事情可不能胡說的,太子已經定下了親事,春日裏便要成親了,那姑娘還那麼小......”
“嗤~如今薑貴妃在後宮一人獨大,你覺得她會讓太子成功繼位?你們可別忘了,她也是有兒子的人。”
出宮的路上,杜夫人走在隊伍的最末端,緩步聽著這些婦人的閑言碎語,麵上沒有一絲的情緒變化。
“噓!慎言、慎言,萬一傳到了陛下和娘娘的耳朵裏,隻怕咱們大家都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杜夫人嘴角上提,不屑冷笑,碎嘴的時候怎麼想不到,話都說完了想起來會得罪人了?
杜夫人加快了腳步,從邊上越過眾人,第一個出宮坐上了馬車。
在盛京倒是沒有那麼多需要應付的,鎮北侯府常年無人在盛京,且顧家和杜家都沒剩多少族人,來往拜年之人就更是少了,大多都是備了年禮送來,再送份請柬相約花會茶會什麼的。
鎮北侯此刻需要低調,再加上她本就不耐煩與那些婦人閑話耍心眼,大多數席宴都會以病體未愈做借口推脫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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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除夕,薑貴妃便放薑雲錦回去過年了,皇帝不用上朝,便多數時候都在薑貴妃的宮中,那日安大監與薑貴妃身邊的嵩大監說起虎威將軍府的事情,大家便都拿笑話聽了,皇帝聽了之後也笑了,不過那笑卻不達眼底。
到了晚些時候,薑貴妃伺候皇帝更衣,皇帝再次提起杜家之事。
“顧家那大小子今年幾歲了?”
薑貴妃垂了垂眸子,將皇帝的外袍丟給了宮人“十二、十三了吧?半大的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