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各位族老前來,我本是想等病好些,再到族中去說此事,不曾想他倒是先欺負到我鎮北侯府門上來了。”杜夫人的語氣輕飄飄的,似是沒什麼中氣,被女兒扶著坐在了上首位置,睨著幾位杜氏族老,嘴唇微勾。
倒是一個都不少,看來這群老家夥的身子還都挺硬朗。
也多虧了昨日杜炳旺那蠢貨被人逼債逼的沒法子,將虎威將軍府的地契抵押給了賭坊,今日這事情一出,那賭坊的掌櫃便將地契送到了她這裏,雖然花了些銀兩來贖,卻能省下很多事情,斷親之事容易辦多了。
“十四年前,虎威將軍府一夜之間就隻剩下了我這麼個孤女,是幾位族老替將軍府做主,選了他,來替將軍府支撐門楣。我這外嫁女大半時候也都不再京城,這十四年裏,將軍府的門楣有沒有撐起來,諸位族老定然比我看的更清楚。”
杜夫人的話一出,室內便又是一片寂靜無聲。
杜夫人的目光在他們每個人身上都停留了一瞬,直到落在了跪坐在地上低垂著腦袋的用衣袖抹臉的杜炳旺身上,哂笑道:“諸位族老不願說,那便由我來說,此人在這十四年裏,不但變賣了將軍府的大半家財,甚至還將將軍府的地契都賭輸了出去!”
“我想問問諸位族老,這便是族老們所說的支撐門楣嗎?!咳咳咳......”
杜炳旺偷偷瞄了一眼,族長杜仲鑫,硬著頭皮站起身來,昂首梗脖子強辯:“我如今才是虎威將軍府的掌家人,不管如何,虎威將軍府不是還在嗎?!你一個外嫁女......”
“啪!”杜夫人重重拍案。
杜夫人這一拍案,驚的眾人都抬了眼,麵露驚懼。
“地契都易了主,如今可還有虎威將軍府?!”
“本夫人病體未愈,便不與族老們兜圈子了,此人不僅沒能撐起我虎威將軍府的門楣,還將這門楣敗壞的一幹二淨。本夫人請諸位族老,將此人逐出杜氏一族,從此往後他們一家與我虎威將軍府沒有半分關係。”
“啪”杜仲鑫拍了椅子扶手,呼地站起身怒道:“杜紅英!你怎可如此咄咄逼人!你這是仗勢欺人!”
“嗬~”杜夫人冷笑。
“仗勢欺人?”
“這不是族老們親自教的嗎?怎麼?十四年前你們可以仗勢欺了本夫人,十四年後就不能讓本夫人仗勢欺回來嗎?”
杜夫人態度已經表明了,十四年前的她是實在無法,也隻能任由他們欺負了,如今她是鎮北侯夫人,一品誥命在身,就是要將虎威將軍府奪回來,將十四年前的那筆賬算回來。
杜仲鑫咬著後槽牙默了聲,心中在權衡利弊,當初過繼一事,本就是他牽頭主張的,原以為能得不少好處,可那將軍府在他這侄兒接手時,就不剩什麼,他撈的好處也很是有限。
這些年來,雖說還能與侄兒共享將軍府的俸祿,卻並不多。
為了每年那點銀子再得罪鎮北侯府,似乎就真的不劃算了......
可有過繼這事在前,他必定早就已經把鎮北侯府給得罪了,若是此時放棄了虎威將軍府,豈不是竹籃打水了?
見族長遲遲不發一言,杜炳旺慌了,回頭再看看其他族老,心就跟是涼了大半。
“那不行!皇天後土,盛京城裏,哪裏是你一人說了算!這是杜氏一族的事情,就算你是鎮北侯夫人,也不可你一人獨大!我、我去衙門......”
杜夫人斜睨著杜炳旺,如同看待跳梁小醜,冷聲道:“莫要說去衙門了,就是去陛下麵前,本夫人也能陪你走一遭!”
杜仲鑫猶豫良久,想了個折中的法子“既然你覺得柄旺撐不起將軍府,那這樣,再從祖宗挑選一位青年才俊......”
“不用了!”杜夫人冷聲打斷。
“如今虎威將軍府都沒了,還要什麼撐門楣之人?!”
杜夫人緩緩起身擲地有聲道:“隻兩個選擇,一,將杜炳旺逐出杜氏一族,寫與虎威將軍府的斷親書。二、本夫人去告禦狀,讓陛下來替杜氏族人清理門戶,而後我杜紅英便與杜氏一族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