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是最傳統的那種，一方平整的石案上，放著一個四四方方的青銅鼎，鼎裏頭空空的，什麼都沒有，隻是底部有幾塊地方黑漆漆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凝固在了上麵。
後來，月蘿才知道，那些都是血。是以前用來祭祀的時候，砍掉的人牲的血。
落梅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之後，走到祭台前麵，將手裏一直攥著的紅玉，放到了祭壇裏頭，然後在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時候，她撲通一聲，在祭壇的麵前，跪了下來。
“城主大人，你的這塊玉，我送回來了。我知道你還活著，你是神，不死不滅，我聽他們說，隻要把這紅玉拿回來，你就會滿足我一個願望，所以我今天來了。如果你在這裏的話，我給你磕頭，隻要我的事情辦好了，我願意將我自己作為三牲，用我千年的修行，來祭祀你。”
落梅的話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聽在眾人的耳朵裏。月蘿訝異地一直看著她那個方向，心裏頭驚疑不定。她千辛萬苦來了這裏，居然不是為了自己，反倒還要把自己給獻出去，就為了向一個已經死了的所謂神明取得一個願望？
但就算她心中再疑惑，在場的另外三個人，包括她，都沒有去阻止落梅的舉動。他們三人，就站在一旁，看著落梅對著那個祭壇，一直在磕頭。而且她磕頭磕得那是實打實的，每一下都磕得很重，不過一會兒，原本青灰色的地麵，沾到了她額頭流下來的血。
看到這裏，月蘿有些不忍了，見另外兩個男人光站在原地跟個木頭一樣，不由走到落梅的身邊，拉住她又要磕下來的頭，說：
“一個已經死了的神，你說再多她也聽不見，你這樣做，有用嗎？”
落梅怒視著她，在怪她打斷自己，她一把推開月蘿，說：“你懂什麼？神是不會死的！別妨礙我，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月蘿在她話還沒說完之前，就已經先退開一步了。
在落梅說出最後一句話之前，她就已經感覺到她散發出的殺意了。
她一直往後退，一直退到了肖晏的身前。肖晏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固定住她的身子，問：“你應該知道，這世上確實是有神明的，既然如此，為什麼就不能相信神是不死不滅的呢？”
肖晏的聲音很溫柔，溫柔得簡直不像他這個人了。
月蘿看著落梅那機械般的磕頭的動作，心下生出一絲恍惚來。
是啊，這世上有神有鬼，要妖有魔，不能用科學解釋的東西多了去了，她沒見過不知道的東西也多了去了，為什麼就不相信神是不死不滅的呢？
“我不知道。我就覺得，一個神，既然死了，就不可能會複活。而一個能被殺死的神，她也許，不一定真的是神。”
摩蘭城的城主是天上派下來的殺神，這個東西，不過是口口相傳的臆測罷了。愛戴她的人，可以尊稱她為神，那麼，敵對的人，也可以稱她為魔。而且，她殺了那麼多的人，這，是一個神會做的事情嗎？
月蘿被自己腦海中忽然冒出來的念頭給驚了一驚，剛剛一路上過來，她差點就被落梅的那個傳說故事給洗腦了，直覺性地就認為那個摩蘭城的城主是神明。好在，現在明白過來還不算晚。
隻是，她微微側過腦袋，對身後的肖晏說道：“那啥，大帥哥，你的手能放開來嗎？我被你捏得很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