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明信心底已然有了一番計較,他自然知道,這價值連城的龍香墨何須去搜,依著大夫人那小氣的性子,遲雲霓的房裏必是沒有的。
想來這龍香墨,府內現下手裏頭還有的,便隻有遲雲意一人罷了。
遲雲意感覺到遲明信幽深的目光在自個兒身上輕輕掃過,不禁在心裏頭暗罵紅弋這個死丫頭是個不靠譜的,竟然將她房內上好的龍香墨拿去做這等事,惹得她也沾了一身騷,這會兒爹爹心下還不知是怎麼想她的。
遲雲意正咬著下唇仔細思考對策,便見大夫人身邊最為得用的管家婆子李媽媽,一副急匆匆的模樣往念宸居內來。
許是趕得緊,也許是囂張慣了,這李媽媽也不通報就入了內室,草草給幾人行了個禮,佯作焦急道:“老爺,太太剛剛按舊例清點了府內的庫房,卻發現咱們府裏遭了賊,丟了不少值錢的玩意。”
遲明信這會子正是心氣不順之時,聞言皺眉,冷冷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如何值得你家太太如此火急火燎的遣你過來?”
“老爺這叫什麼話,太太這般著急還不是心疼咱們府內的東西,老爺倒好,不僅沒誇太太一句,倒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兒不是眼兒的模樣……”
這李媽媽乃是大夫人之乳母,自大夫人嫁進遲府便作威作福起來,素日裏仗著有大夫人撐腰,旁人不敢得罪,說話很沒有些分寸,這會兒對著遲明信也敢說些混話。
遲明信見李媽媽說了好些時候還叨嘮個沒完,不耐的重重一拍桌子,喋喋不休個沒完的李媽媽便唬得直磕頭。
李媽媽向來是欺軟怕硬的,你對她好些,她便蹬鼻子上臉的作踐你;可你若是硬氣些,她便怕了你,不敢有一絲一毫的不敬。
旁邊幾個年紀尚小還不大懂事的丫鬟見了李媽媽的醜樣,皆悄悄捂著小嘴笑,這李媽媽慣是愛拿她們這些丫鬟作踐,這會兒可算是踢到鐵板了。
李媽媽不懂事,跟來的仆婦卻有明白人,隻見一身著樸素雲紋妝花紗衣的仆婦道:“老爺容奴婢稟,原是太太想著,既府庫失竊,隻怕隻怕幾位姨太太和姑娘那兒也是遭了秧,故而才遣奴婢等人來問問。”
又朝遲雲卿姐妹幾個道:“這幾日姑娘們房裏可少了什麼?若是少了,也不必藏著掖著的,隻管開口,太太好依著舊例為幾位姑娘補上。”
遲雲意輕呼了一口氣,悄悄給清越打了個眼色,清越伺候了遲雲卿數年,最是聰慧不過,哪裏會不明白遲雲意的暗示,當即上前道:“劉家阿姐來得正巧,我前幾日給姑娘收拾東西,恰巧發現姑娘丟了幾個小玩意,至今還未尋回。”
“原想著怕是哪個手腳不大幹淨的丫鬟給順走了,倒也不是什麼貴重的玩意,便沒有與姑娘和太太說,隻想待月中的月銀發下後再行補上便是。”
“今日您既來了,便給咱們二姑娘登記下來,好補了姑娘屋裏的缺,給咱們家姑娘省下幾個玩耍讀書的錢。”
清越故作苦臉的模樣引得遲雲意忍俊不禁,指著清越笑罵道:“你這死丫頭,我還缺幾個玩耍的錢不成?”
“下回再有丟了東西,你隻管稟了太太去,定要查出是哪個手腳不幹淨的丫鬟所為,我屋裏斷容不下這等不三不四之人。”
那劉氏仆婦聞二人言,笑叫來一個會寫字的丫鬟拿著紙筆在一旁候著,柔聲朝清越道:“你且說罷,珠兒這丫頭字寫得不大好,速度倒還快。”
清越眼珠兒一轉,張口就道:“不過是金銀首飾若幹,成色一般的玉鐲一對,珍珠做耳璫一對……”
清越七七八八的說了好些,最後才道:“還有姑娘不大用的磨錠一塊,似乎曰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