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這啊,可找到了,剛才嚇死我了,突然掉下來……”鍾離薏掙紮著坐了起來,劃亮一根火柴,點燃了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火把,方圓數丈範圍內頓時籠罩在跳動的火光下。
女孩吹熄燃了大半的火柴,隨手扔到一邊,急促喘息著,一邊輕拍著仍舊起伏不已的胸口,一邊將火把舉高,看著站在一旁的鍾柯,問道:“嗯?小河呢?”
“我在你下麵……咳咳,你可以……起來了嗎?”小河一直強繃著腰腹部的肌肉支撐著坐在他身上的鍾離薏,呼吸極為不順,早已憋得滿臉通紅。
“啊——”鍾離薏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正坐在小河的腰腹之上,刹那間驚羞不已地跳了起來,對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的少年怒目而視,嬌喝道,“你你!你這個不要臉的臭螃蟹……不早點吭聲,占我便宜,我饒不了你!”說完,一腳踹了過去。
小河剛緩過勁來,便感覺到腰際一道殺氣襲來,連忙翻身一滾,堪堪躲過了鍾離薏的繡花鞋,趁勢從地上站了起來,急道:“誰占你便宜了?!剛才你突然從上麵掉了下來,是我接的你,好心沒好報——早知道不接你了,讓你掉地上!”
“你敢!”鍾離薏柳眉一豎,靈動的眼瞳裏火光閃動,不知是火把的倒影還是少女嬌羞的怒火。
“薏小姐!”鍾柯見鍾離薏要發飆,冷言勸止道,“現在可不是你們小倆口打情罵俏的時候,我不是讓你待在寶芝堂?你跟蹤我們?”
“誰打什麼罵什麼了!本小姐……是來給你們加油的,走著走著,不知怎麼的就掉下來了,哪裏是跟蹤你們了……討厭!”鍾離薏狠狠瞪了鍾柯一眼,強自辯解道。
“你走到什麼地方?”鍾柯問道。
“好像是一個陰森森的小黑屋……好詭異啊,這裏是什麼地方?”鍾離薏看著冷若冰霜的鍾柯,問道。
“我們被困在一個古迷陣裏了!”鍾柯答道。
“古迷陣?!有鬼嗎?”鍾離薏惴惴道。
“咦?這是城外的荒原,我們怎麼到這兒來了!”小河突然說道,他以煉魂後提升的夜視力,借助鍾離薏手中的火把發出的光芒,很快就認出了周圍的環境。
“荒原!?”鍾柯一驚,趕緊催動勁氣,雙目中發出瑩瑩青芒,向四周掃去。
不一會兒,鍾柯便確認了小河所說的事實,他們三人現在所在的地方確實是西北方向的荒原地帶,距離石城大概有十餘裏的距離,在他強悍的夜視力下東南方的石城城牆隱約可見。
“我們怎麼到這裏來了,剛剛不是還在城裏?”火光下,鍾離薏也認出了這片兩天前為了躲避鍾柯而繞了一大圈的荒原,十分詫異。
“那個古陣到底是什麼來曆,竟如此古怪!”鍾柯皺眉道。
“到底是什麼古陣,快告訴我嘛!”鍾離薏催道。
“是那個停放乞丐屍體的仵作房裏隱藏著的一個上古法陣,剛才我們進去查驗屍首的時候遇到一個十分古怪的老頭,他將我二人鎖在房裏,我以武技強行破門卻觸發了陣法,看到了事關兩百年前的一些幻象,然後差點死在裏麵。”鍾柯說道。
“啊?!”鍾離薏嚇了一跳,追問道,“兩百年前……你們看到了什麼?”
“我們不僅看到,甚至成為了其中的某個人,鍾柯變成了你們鍾離世家的先祖鍾離大將軍,而我則變成了一個叫穀陽的人,可能是穀家的先祖……”小河走過來對鍾離薏說道,搖曳的火光下,他的神情十分肅然,全然沒有平日裏的少年稚氣。
“越來越詭異了……後來呢?還有那個乞丐真的死了嗎?”鍾離薏問道。
“我們就是確認乞丐是真的死了之後,才遇到那個古怪的老仵作,然後被困在仵作房裏的,後來……”小河剛想繼續說,卻被鍾柯打斷。
“此事以後再說不遲,先送你們回去,我再去司寇衙門查探一番,那個乞丐死的太過蹊蹺,其中必有貓膩!”說完,鍾柯一左一右拎起小河和鍾離薏便往石城所在的方向飛掠而去。
“喔——”
“啊——死鍾柯,放開我……”
夜幕裏傳來小河的驚呼聲和鍾離薏的怒罵聲。
……
……
石城司寇衙門,夜幕下一片寂靜,離仵作房不遠的那間灰蒙蒙的小屋裏散發出極昏暗的幽紫色燈光,長著一張陰司臉的仵作老頭像僵屍站著,伸直著雙臂將枯骨般的雙手環罩在桌案正中的一盞油燈上。
燈油殷紅如血,一條通體漆黑的嗜血螞蝗在燈油裏到處遊動,螞蝗前端露出燈油表麵的吸盤血口裏,安靜無比地噴吐著一朵豆粒大小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