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雪蕊聽見看見,心裏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兒,站在阿蓮旁邊,怔怔的視若無物。
夜幕降臨,繁星滿天,好像無數朵綻放開來的煙花,又如孔雀頭上的翎毛般璀璨美麗。惠清叫雪蕊不要熬夜,早睡早起,才能保持一副好身體。雪蕊隻好裝做睡了,惠清熄了燈,屋子裏一片漆黑寂靜,恍惚聽到外麵院子裏有人來回踱步的聲音。雪蕊欠起身子,扒著窗戶紙往外看,果然見一人在對麵廊下抱臂轉來轉去,"雪鴻哥哥,這麼晚了,是什麼讓你夜不能寐?"她暗想。隨即皮了外套,躡手躡腳的下了床,貓兒似的出去了。
雪鴻感到身後有人走來,他揚眉回頭看去,暗淡的夜色將她的影子拉的長長的,也正因為夜色,她的眼睛比任何時候都顯得明亮,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樣。雪蕊見他回頭發現自己,便再也走不動了。
"你怎麼在這兒?"雪鴻問她。
雪蕊微微低著頭,雪鴻又問了一遍,她隻搖搖頭,雪鴻這才想起她不會說話。淡淡的笑道:"對不起,芳玉,我總覺得你跟所有人都一樣,所以才會......"
雪蕊走下台階,在柴禾堆裏撿了一根楊柳枝,蹲下身在地麵劃起來,雪鴻忙過去,同她蹲在一塊兒,看著土地被輕輕地撥起,隻見她寫道:"今晚的月亮是最圓的。"
雪鴻仰頭望天上東南角的玉盤似的月亮,格外明亮,透露著一絲絲入秋的淒涼,回過頭道:"每個月的十五是月亮最大最亮最圓的時候,現在我明白你為什麼跑出來了。"
雪蕊粗了蹙眉,寫道:"為什麼?"
"月亮都圓了,你卻還不能與自己的家人團聚,心裏想著親戚朋友,當然睡不著,就幹脆出來賞月亮了。"雪鴻笑道。
雪蕊眨了眨眼,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繼而點點頭,又去寫道:"你說的對,我就因為這個才不能成寐的。那你為什麼不睡覺呢,你媽媽阿姨都在身邊,不至於思親啊。"
雪鴻隱隱的歎了口氣,站起身說:"因為那件事。"
雪蕊站起身來到他麵前,用那雙水靈靈的眼睛表達出自己心中的疑問。雪鴻會意,說:"你也聽到了,媽跟我說的那些話,雖然我很不想跟她在一起,可是每個人都逼著我,不管我喜歡還是不喜歡,她們根本就一點不在乎。"
雪蕊又去寫字:"李小姐是個很好的女孩,你為什麼就是不喜歡她呢?其實有些感情是日積月累起來的。也許你跟她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就會深深地愛上她,何不給那個愛你的人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呢?"寫好之後,拉了拉雪鴻的袖子,雪鴻回過身看見她寫的,無奈道:"你哪裏會明白我的心?"
"你是不是已經有心上人了?"
雪鴻遲疑道:"那是不受祝福的,地位,年齡,身份,都有著天差地別。"
雪蕊不知道她在說誰,但已不想再問了,月亮的清輝足以將人心中所有的憂愁洗滌幹淨。他們倆在台階上坐下,望著悠悠的月亮,說起別的。"也許下個月這一天,真就是我結婚的日子,芳玉,我想在這一天講一個故事給你聽,來祭奠我的過去。。"
雪蕊連連點頭,雪鴻很長一段時間都特別喜歡聽那些口若懸河的說書人講故事,每年中秋節,或者別的重要的節日,他都會給那些前來拜訪的人講故事。他望著月亮,聲音非常低沉含有磁性:"八月十五晚上人們會燃放許多煙花爆竹,就說說這些東西是如何而來的。 傳說在很久以前,凶禽猛獸很多,四處傷害人和牲畜,人們就組織起來去打它們, 有一隻神鳥困為迷路而降落人間,卻意外的被不知情的獵人給射死了。天帝知道後十分震怒,立即傳旨,下令讓天兵於正月十五日到人間放火,把人間的人畜財產通通燒死。 天帝的女兒心地善良,不忍心看百姓無辜受難,就冒著生命的危險,偷偷駕著祥雲來到人間,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人們。眾人聽說了這個消息,有如頭上響了一個焦雷。嚇得不知如何是好,過了好久,才有個老人家想出個法子,他說:「在正月十四?十五?十六日這三天,每戶人家都在家裏張燈結彩?點響爆竹? 燃放煙火。這樣一來,天帝就會以為人們都被燒死了」。 大家聽了都點頭稱"是",便分頭準備去了。到了正月十五這天晚上,天帝往下一看,發覺人間一片紅光,響聲震天,連續三個夜晚都是如此,以為是大火燃燒的火焰,以中大快。人們就這樣保住了自己的生命及財產。為了紀念這次成功,從此每到正月十五,家家戶戶都懸掛燈籠,放煙火來紀念這個日子。"
雪蕊略微笑了一下,如今她隻有用笑容來麵對他。雪鴻略微蹙眉,淡淡的笑道:"平日裏沒有別的樂趣,就喜歡聽故事,說書先生也沒有我說的好!"
雪蕊笑著撇了撇嘴唇,雪鴻揚眉笑道:"怎麼,你不相信!"
雪蕊使勁點點頭,雪鴻站了起來,在院子裏走來走去,道:"好失敗,喏,下麵我再說一個,如果滿意就點頭微笑,不要打擊我的自信心!"
雪蕊笑了出來,將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小點兒聲,雪鴻來到她近前,單膝跪著,壓低了聲音,邊說邊打著手勢--"嘉重國,離槁城東行不很遠的地方有個鎮叫興安鎮,鎮上有家吉祥瑞雜貨鋪,老板叫胡萬春,跟前有個兒子叫胡風,人有人才,文有文才,在鎮上是數一數二的人物,鎮西口有個秀才名叫武聞博,他為人忠厚耿直,胡家的吉祥瑞雜貨鋪幹的很大,裏邊用了不少的人來打雜,其中武聞博也在鋪子裏幹活,後來,武秀才勤勤懇懇的在這裏做的很好,胡老板就提拔他到賬房裏做起了賬房先生。 武聞博把帳管理得很清楚,又空閑的時候還幫著做些雜活,胡老板很看重他,沒有幾年的功夫,胡老板還給他娶了一個媳婦,這媳婦長的很漂亮,胡老板對武聞博很好,所以他就一心撲在賬房,一心一意地為胡家管理著帳,過年過節,胡萬春經常派少掌櫃胡風給武聞博家送東西。胡風經常到武家來,武母和媳婦都很喜歡他。 這天吉祥瑞的鋪子裏不忙,武聞博向胡萬春請了假,說:'好長時間不回家了,今天鋪子裏不很忙,趁著功夫要回家看看。'胡老板就答應了。 武聞博離開了吉祥瑞雜貨鋪,這天正是二七大集,集上人很多,走了一會兒,對麵走過來一個老道,走到武聞博的麵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問:'您是不是姓武吧?' '啊,是,姓武怎麼了?'武聞博看著他說。 老道說:'我看你氣色不正,等不了幾天,必有大禍臨頭!' 武聞博一驚,心想;我沒招誰惹誰呀?怎麼會大禍臨頭?咳!這些相麵算卦的人無非是為了弄幾個錢,吃飯糊口,我是讀過書之人,不能相信這個,就說:'道長不知,我這幾天熬夜多了,想必氣色不好,算不得災氣。'邊說走。 沒走多遠,迎頭又來了一個尼姑,手拿佛塵,念了一聲:'阿彌陀佛,我看你這個先生五官挪位,必有大災,還是不要回家的好。' 武聞博這回可沉不住氣了,剛才碰到了道士,說我氣色不正,轉身又碰到你這個尼姑,說我五官挪位,真是奇了怪了家有老母,妻子賢惠,我在吉祥瑞雜貨鋪裏一沒仇人,二不無事生非,哪來的災禍,不理他就是了,想到這裏便轉身走了。 沒走多遠,裏邊有個和尚眯縫著眼,麵前放著個簸籮,正在那裏嘟嘟囔囔,武聞博知道是求布施的,他就掏出幾個小錢扔進簸籮,才說要走,和尚睜開眼叫了一聲:'施主留步。' 武聞博心想:真叫怪事,不到一個時辰碰到三位,我到底有什麼災呢?回家看看就知道了,他也顧不上說話,告別了和尚急忙趕回家中、 天色不早了,他進門一看,婆媳倆正吃飯呢,他心情不好,勉強說了兩句話,回到內房,躺下就睡了,等媳婦回來時,見他躺著,就問:'怎麼了睡這麼早,不舒服啊?' 武聞博說:'沒,沒不舒服啊,就是心裏堵得慌!' 媳婦見他說這樣的話,也就沒多問,也就上炕躺下吹燈睡了。 不知道天是什麼時辰了,媳婦醒來,一摸自己身邊的丈夫沒了,屋裏的窗戶和門都沒動怎麼一個大活人就沒了,她就急忙大喊:'了不得了!快來人啊,你家兒子不見了!' 武母正好剛躺下,就聽見兒媳在喊,急忙來到屋裏,媳婦就把進過說了一遍,武母就出去把街坊鄰居叫來了,有人就問媳婦是怎麼回事?媳婦就哭哭啼啼地說:'他今天回來就耷拉著個臉不高興,什麼話也沒說也沒說就睡了,問他不舒服,他說不是,等睡到現在,我醒來一看就不見了他了。' 等天明後鄉親悶酒幫著把親戚朋友家找遍了,也沒找到,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了,死不見人活不見屍。武母就對著兒媳說:'算了,別找了,都找了大半年了,自當是兒子死了,你也沒孩子,在這裏守著還有什麼勁呢!依我看,你還是走吧,胡家少爺不錯,我抽空找他說說這事兒,你們倆過吧,我看還挺般配的。'媳婦聽了婆婆的話,臉一紅點了點頭,說:'娘,全憑您做主吧,媳婦我沒別的想法。' 這一天,胡風又來看望武母,武母說:'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說一下,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胡風說:'什麼事啊?說吧,我能辦到的一定辦,就跟武聞博在時一樣,甭見外!' 武母說:'是這樣的,我兒子到現在找了大半年了也沒找到,算了不找了,媳婦還年輕,我把她托付給你,我就放心了,我越在越老了,也管不了這麼多了。'胡風說:'要是您這樣說的話,我沒意見,但不知大嫂有什麼意見?'武母就把兒媳叫到胡風麵前,然後說:'/你倆說會話吧,要是有心兒給我個準話,我在屋裏等著你,'說完就走了。 兒媳和胡風一塊來到武母的屋裏,就把他們的事情說了,就這樣,武母就把兒媳交給了胡風去了胡家。 兒媳來到胡家,也經常來武家看看婆婆,武母覺得兒媳真是一個很難得餓賢惠孩子,就把想兒子的煩心事仍下了不少,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 武聞博失蹤的事情越傳越遠,越傳越傳奇,有個叫武家單傳的人把這件事情的經過寫了出來,整理好後交給了槁城知縣,縣太爺看後覺得寫得不錯,跟戲文一樣,正好,八府巡按林生勇來到槁城體察民情,縣太爺就把這個武先生失蹤案讓林大人看了看,林大人看完後覺得裏麵一定有隱情,就想把這件事情弄明白,就問縣太爺怎麼辦?縣太爺說:'本來這件事情事有蹊蹺的,可民不告,官不究,這樣吧,我聽說,陝西涼州知府靳明帥回耿村為老娘祝壽,回來日子不短了,不知離開了耿村沒有?' 林生勇說:'對啊,我也聽說靳大人回家來了,好的,你馬上派人找他去,讓他查一查此案保準能行!' 就這樣,靳明帥就來到了槁城縣衙,他看了看那本《武先生失蹤案》就說:'林大人我覺得這件事很奇怪,武先生是怎麼樣就不見了?我在路上知道是你林大人來槁城了,第一個人想見的是我,我就知道是有事情會發生了,現在來到縣衙看了這樁失蹤案,我就想起了,幾年前我送給你的把扇子。' 林大人說:'你還別說,這把扇子我真還帶在身邊呢。所以咱倆是至交啊!是一輩子的朋友啊!'說完林大人就把那把扇子拿出來。靳明帥說:'好的,我明白了,這件事我管定了,哪怕我晚回去一段日子。' 林生勇說:'沒關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