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瑞樸之前對上船這件事有些排斥,但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自然也還是要把一切安排好的。
眼見碼頭在視野中愈發清晰,他此前趁亂安排的心腹之人已成功重新拿到了船票,悄然遞到他的手中。
手指摩挲著那幾張船票,張瑞樸的心中稍安。
外麵的世界有截然不同的規則體係,與家族內部的那一套大相徑庭。
而且,他打下了這麼大一份家業,在這樣的局勢下,適時的妥協與退讓並非是膽小怯懦的表現,而是一種洞察世事、審時度勢的生存智慧。
更何況,這背後還有更深層次的利益糾葛,他有時還需要從南安號的少東家那拿到至關重要的通關法令。
曆經世事後,張瑞樸才驚覺,金錢、權力、勢力,無一不是令人趨之若鶩的存在。
在世界這個舞台,那些手握雄厚財富、掌控無上權力、擁有廣泛勢力的人,仿佛被命運賦予了特殊的光環,得以在生活的諸多方麵享受特權,輕鬆跨越常人難以逾越的障礙,獲取一般人求之不得的資源。
他們的人生軌跡因此與普通人劃出一道鮮明的分界線,讓人不得不感慨這世間資源分配的不均與無
張海鹽瞅著一旁排著長隊的平民通道,再看看自己腳下的貴賓通道,摸著下巴思索,這要是他自己來,是不是就要老老實實排隊了?
“看什麼呢?”
“我在看我們上去了住哪。”張海鹽接替過張海嶠推張海蝦的事情,低頭回答著。
張海蝦望了望遠處依舊一片混亂的街道,又重新審視了一番這艘船,半開玩笑地說道:“說不定咱們幾個要擠在那又悶又暗的底艙呢。”
張海嶠覺得張瑞樸不像是能委屈自身住底倉的人,而且他恐怕也不會放心他們三個,怕是會要求幾人住一塊。
果不其然,在這艘船上的三種艙位布局裏,張瑞樸住進了最為寬敞舒適的頭等艙,而張海嶠、張海鹽和張海蝦則被安排在了二等艙。
但這二等艙的安排似乎別有用心,三人不僅被分隔開來,各自的艙房周圍還都有張瑞樸的手下在暗中監視,一舉一動皆在他人的眼皮底下。
看樣子,這段行程是要被人全程看守著,吃喝拉撒都不得自在。
就連帶著阿龍的張海明三人也意外享受了一把二等艙的待遇。
張海嶠的少年白發很引人注目,從他上船到回艙,再重新上甲板,一直有若有若無、探究的眼光看向他。
畢竟他的白發不像是老人遲暮那般黯淡無光、稀疏雜亂,也不似西方人的泛著白金色,而是在陽光下閃著銀月般的柔和光澤。
張海嶠靜靜地倚靠在甲板的欄杆上,海風肆意地吹起他的白發,他眼神直白的看向依舊騷亂的人群。
有不少是遭了這突如其來人禍的大馬人,張海嶠垂眸,心中默念了一句抱歉。
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為了回家和自身安全,他別無選擇,隻能做些違背良心的事。
“南安號將要停靠三天,如果為了躲避,隻待在船上是沒有用的。”張海蝦推著輪椅出來時,就看見那孩子一個人定定的出神,循著目光看去後,像是不經意的說道。
輪椅在有些坑窪的甲板上微微顛簸,發出輕微的“吱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