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很亂。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完完全全可以不用去理會她的感受的不是嗎?為什麼,為什麼在聽到她那聽似控訴的話語時,他的心便亂了。
他說他不會將心中的位置留給她,那是因為已經不需要了,她不是早就不請自來的在他的心中入住了嗎。盡管他是那麼的不願意去承認,但是這就是事實,一個不管他如何去抗拒卻都無法抗拒的了的事實。
又是這句承諾。
難道他不知道嗎?她是多麼的不想聽到他對自己這種近乎責任的承諾。
慕容雅扶著窗台的邊緣慢慢地站了起來。她的心碎成了太多片了,之後她要慢慢地花時間一片一片的找回,一片一片的拚湊回去。不然心口的位置太痛太空。
“其實,洛你知道嗎?如果你給不起我感情的承諾的話,那麼就不要再給我這些道義上的承諾呢。我真的不需要了。”對著無盡的黑暗她低聲喃喃。
“那你為什麼不親口告訴他呢?”黑暗中想起風若言不甚讚同的聲音。
拿出火折子點上燈後風若言又走到窗前將那扇大開著的窗戶重重的關上。
“為什麼我的病人都是些不愛惜自己的主兒呢?”他狀似自問,其實是在責怪。
慕容雅又坐回到窗前,無法再恣意的欣賞窗外夜色的她隻好望著窗台發呆。
“想當初無言也是這樣,好像這副身子不是他自己的一樣。要他忌這個忌那個的,統統都給我當成了耳邊風。你們以為我救你們很容易啊。也不想想我這個救了你們性命的人的心情。虧了我為了救你們耗費了那麼多的心神。要是換成別個不知好歹的家夥,本少爺早就讓他知道什麼叫做“見死不救”了。···。”
“你怎麼會來?”慕容雅開口問道。要知道她若不開口打斷他的訴苦的話,那可是會沒完沒了的。
“有個家夥要見你。”經她這麼一問,風若言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說到這個他來氣。莫原那個怪老頭也真是的,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候了,偏偏要他這會兒來。難道他不知道人家長途奔波後會很累的嗎?
會是誰要在這種時候見她呢?
“如果你很累了的話,那就明天吧。”反正時間再怎麼緊迫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的。
“誰想見我?”她問。
“莫原。”他答。
莫原?就是那個據說也許能夠幫她解除血泣之毒的莫月山莊三長老嗎?聽說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外人了。他為什麼要見自己呢?
“現在嗎?”她再問。
“對。”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吧,到底是什麼要緊的事呢?
“走吧。”慕容雅說道。
“我們見過麵?”第一次見到莫原,從不主動與人交談的慕容雅開口說道。
這個人真的很麵熟。她的記憶力一向絕好,雖不是什麼過目不忘但也是相去不遠。
“是嗎?”經她這麼一說莫原也有這種感覺。
這張臉,他是好像在哪裏見過。
“你們怎麼可能見過麵啊。”站在一旁的風若言說道:“莫原老頭閉關已經有九年之久了,那時雅姑娘你還隻是十幾歲的小丫頭而已。何況你長年居住在塞外大漠他住在中原,你們會見過才怪。”
塞外大漠嗎?十三年前他是曾去過關外。難道眼前這個小女娃就是當年那個娃兒嗎?
“你是娃娃?”莫原問的很不確定。畢竟時隔太久了。而且眼前這個姑娘完全看不出當年娃娃的輪廓了。
“你是當年那個伯伯?”慕容雅也是很難相信。時隔了十三年之後,再見麵時,當年那個英俊非凡的儒雅男子已是滿頭華發。
“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他該想到的。夜舞說她中了血泣之毒,想這天下見除了那遠居在大漠的慕容家外誰還會有這毒物呢?
“是啊。”當年她不過還是一個不到十歲的丫頭片子而已,卻總愛纏在他的身旁跟東跟西的。她還記得當年外婆還曾取笑過她呢?
“你為什麼會中了血泣之毒。”他記得玉玲瓏曾對他說過,說血泣或鴛鴦淚都是不祥之物,它們本該不存在這個世上的。所以在三十幾年前她便將自己所剩的唯一的一瓶血泣給封藏了。十三年前他也是應她的邀請前往大漠直到她辭世之後好為她處理“血泣”的。
“當我知道它曾毀了一對有情人的幸福後,我便覺得與其讓它留在世上害人不然就由我這個正統的繼承人親手將它毀滅。”
“所以你就自己服毒。”
“很傻對吧。”她自嘲。
“為了一個沒把心放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這麼做是很傻。”他並不讚同她的做法。
“您不是老說我是個傻丫頭嗎?”
“娃娃。”這一刻莫原不知道自己改說什麼了。這孩子並不比夜舞好過多少呢。他是否該繼續自己原先的計劃呢?莫原猶豫了,如果今天站在他麵前的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娃的話那該有多好啊!
“您這麼晚找我來是為了什麼事呢?”她可不會相信隻為了敘舊。何況在沒見麵前他根本不知道要見的人就是自己。
“這個——”要他如何才能說出口呢?
見他一副欲言又止很是為難的樣子,慕容雅的心中倒是有些底了。“是不是我體內的血泣之毒無藥可解?”
“不是不是。”他連忙搖頭說道。
“那你這個那個什麼啊!”站在一旁裝作在看書的風若言受不了的嚷道。
“莫伯伯,有什麼話您就直說吧。我有心理準備。”最壞的結果不就是死嗎?早在兩年前她就做好準備了。
“娃娃啊。”這要他如何開得了口呢?一邊是他所虧欠的夜舞,一邊是他恩人的孫女。不管是誰出了事都是他不願看到的。
“若要根除血泣之毒的話,你可要受不少的苦的。”最後,莫原還是決定放棄原先的計劃。要知道如果計劃失敗了的話,那麼害了的可是兩條人命。
“我知道。”就為了說這個嗎?特意要風少將她找來難道就為了這麼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嗎?
不要說慕容雅是滿心的懷疑,就連莫原自己也覺得這個借口太過牽強。可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他隻能硬著頭皮說了。
“喂,莫老頭你耍我啊。”非要他馬上將人帶來,好了人到了,他卻隻說那麼一句不痛不癢的廢話。
“看你的書去。”
“莫伯伯,有什麼話你就說好了,不用顧慮我的感受。”
“其實。”說或不說,最後他還是決定說:“我其實是想要你幫我試藥。”
“莫老頭你開什麼玩笑。”慕容雅還沒開口,風若言就叫了起來。“你不要說你打算要雅姑娘給你試墨空葉。”
莫原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他知道自己這樣很自私,但是他真的是沒有辦法了啊。夜舞身上的毒若是出了一分的差錯那麼夜舞就必死無疑。要他如何敢拿來開玩笑。
“墨空葉?”那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平日吊兒郎當的風少突然臉色那麼的難看。
“不準答應。”他突然對著她吼道:“不準答應。”他又再重複了一遍。
“莫老頭我跟你說,如果一定要有人來試藥的話,那麼我來,不準動雅姑娘的念頭。”
他的反應真的很強烈,強烈到不得不令莫原開始懷疑了。
“我已經打消那個念頭了。”當他知道中毒者是娃娃後。“不過你那麼激動做什麼啊,小子。”
打消念頭了。風若言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我有激動嗎?”
“沒有嗎?”莫原反問道。
“莫老頭你都打消了這個念頭你還說什麼說啊。”還他瞎擔心的。
“還不是被你給逼的。”
“難道是我的錯。”
“當然。”
“死老頭···”用火冒三丈來形容現在的風若言的話一點也不為過。
“什麼是墨空葉?”就在他們隨時會大打出手的時候,慕容雅的聲音響了起來。
“娃娃啊,那個你不用放在心上。”
可能嗎?風若言對他的話根本是嗤之以鼻。在完全挑起了對方的好奇心後卻對人家說沒什麼不用放在心上。這不是要人家更加的好奇嗎?
“墨空葉是傳說中至尊聖寶,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稀世神藥,隻要提煉恰當的話,那便解盡天下奇毒的解毒神藥。但是如果差之毫厘的話那便會變成致命毒藥。”
“那你們是想用墨空葉來解我身上的血泣之毒。”
“你身上的毒根本不需要用到墨空葉,你說是不是莫老頭。”風若言將話頭拋給一旁沉默不語的莫原。
莫原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風若言則是一副你瞧我說對了吧的表情。
“那麼為什麼要用到墨空葉?”慕容雅想他們是不會無緣無故的吧。
莫原繼續沉默,打算將問題交給風若言那個小子。反正如果沒有他的話,他也不會將他的決定說出來的。如果他不說的話那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嗎?
狡猾的死老頭,一遇到事就“死”。以後不要落到他的手裏,否則的話,不要怪他太無情。
“為了夜舞,她中了赤精血淚的毒。”
“可是那不是解了夜舞姑娘身上的鴛鴦淚之毒嗎?”明明是解藥為什麼又會變成毒藥呢?
“但是它本身確是含有劇毒的。”
“那麼如今夜舞姑娘?”
“莫老他為她號過脈,毒雖然暫時被壓製住了,但是不到半個月就會毒發,到時候若還沒有解藥的話。那麼神仙難救。”
為什麼會這樣,上蒼還真的會和他們開玩笑。她以為至少還有他們會是幸福的,但是為什麼,為什麼又會變成這樣。不可以,怎麼可以。她怎麼能讓蘇洛再次陷入失去夜舞姑娘的痛苦中。
“就讓我來試藥吧。”如果成功了那是最好的,但若是失敗了的話,那麼她想她該是會在他的心中留下一丁點的位置的吧。至少她是因為為了救夜舞姑娘而死去的。以後,每當他想起夜舞姑娘的時候也應該會順帶的想到她的吧。
“你說什麼。”一直沉默的莫原猛的抬頭,一臉的難以置信:“如果不成功的話,你可是會死的。”
“我知道。”
“雅姑娘,值得嗎?”風若言突然這樣問道:“這樣為了蘇洛值得嗎?”
慕容呀笑了,略帶苦澀的笑了。“沒有值不值得,隻有願不願意而已。我願意。那麼就是值得。不管那在你們的眼中是多麼不值得的一件事。”
“何必。”還是當年的那個答案,還是和當年一樣的執著。
“我隻要他好就好了。”而她怎麼樣都可以。
“娃娃,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當初的小舞。”一樣的執著,一樣的癡傻。
“是嗎?”與夜舞姑娘一樣啊。
“不要太執著了。”當年他沒能阻止的了夜舞,現在他卻親手將娃娃推向了一個死胡同。
“至少夜舞姑娘是幸福的。”而她知道隻要夜舞幸福那麼蘇洛就會幸福。至少他不會再痛苦了。
“如果失敗了呢?”風若言不得不提醒她。
“不就是死嗎?”而她如果當年沒有遇到他的話,也許在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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