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回劍閣,銀霜就迎上來說,“二爺怒氣衝衝的,直接去西屋書房了。”
謝嫻兒點點頭問,“真哥兒睡了嗎?”
銀霜稟道,“已經睡著了。睡之前還是哼哼嘰嘰的,說讓娘親講故事。”
謝嫻兒點頭,直接去了上房西屋。西屋已經被反插上了,謝嫻兒進不去。但她聽到從屋裏傳來馬二爺極力忍,卻又忍不住的嗚咽聲。
白鴿很知趣地把所有丫頭都帶出了上房,屋裏和屋外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這是一個單純又傲嬌的男人,自己被人算計,還包括親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媳婦被害死,兒子被害病,自己竟然一無所知。無能、蠢笨在眾目睦睦下被無情地展現出來,連媳婦和兒子都護不住,讓他情何以堪?還有親情,他的家人對他真的很無視,無視他的感受,無視的尊嚴,甚至無視他的媳婦兒子……
謝嫻兒聽他哭了一會兒,就敲敲門低聲說道,“二爺,我知道你聽得到我說話。我想對你說,你並不孤單,你還有我——你的丫頭。二爺,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因為兩個人共同麵對困境時比一個人有力量得多,兩個人的力量合起來可以勝過彼此的軟弱。現在,請讓我把二爺扶起來,將來我跌倒的時候,還等著二爺把我扶起來。我沒有別人了,我隻有二爺,能扶起我的也隻有二爺……”
謝嫻兒正喃喃地說著,麵前的門開了,馬嘉輝頭發散亂紅腫著眼睛站在門口,“丫,丫頭……”喊完,他就伸出手來把謝嫻兒攬進懷裏,又嗚嗚咽咽起來。
要成長,就要付出代價。要付出代價,就會有疼痛。可是,馬二郎的這個代價太沉重,這個疼痛太深刻。
謝嫻兒沒有多說話,聽他發泄著心裏的憤怒、鬱悶和不平,不時地嗯兩句,表示自己在聽。偶爾又會說一句,“我不這樣看,二爺隻是稍微大條了些,以後注意些就會好了。”
兩個人站累了就去了東側屋的炕上,聽二爺繼續說。大概他二十幾年加在一起的話,也沒有這一宿說得多。同時,他也說了對洪氏和真哥兒的愧疚。
通過他斷斷續續的話語,一個嬌小秀氣、內向害羞的江南女子躍入謝嫻兒的腦海。花兒一樣的年紀,因為別人的貪欲,婆婆的刻薄,丈夫的粗心,活得鬱鬱寡歡,不到二十就被人害死了。
洪氏的死,馬二郎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若自己不是穿越來的,先把老太太和老爺子哄好,又死皮賴臉地在馬二郎麵前刷存在感,讓他對自己有了好感和依賴,那她的結果會更慘。
當窗外的小鳥嘰嘰喳喳叫起來,周嬤嬤領著丫頭們進來服侍主子起床的時候,卻看到了這樣一幕。
隻見馬二爺側躺在炕的裏麵,懷裏抱著謝嫻兒,兩個人都沒有脫衣裳,睡得正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