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很平靜,真的很平靜了,但是秋素心的臉還是漲紅的,雖然他竭力控製著,卻沒什麼效果。

臉皮真是薄。像她師傅那個瘋顛老酒鬼,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廉恥兩個字怎麼寫,喝點酒就開始滿山的裸奔,還要她拎著衣服把人給追回來。不過說起來,這麼愛臉紅,又臉紅的這麼好看的男人恐怕不太多見。若不是知道這人的來頭,她大概也會忍不住欺負一下,可惜這是個惹不起的主啊。

有了一次經驗,靜侯不敢再把秋素心一個人放在屋裏了。要是真的因為她的疏忽,害得秋素心真的“那個什麼”了的話,以秋素心的臉皮之薄,她大概會死無葬身之地。

把去年醃的醬菜拿出來下酒,靜侯坐在桌旁自斟自飲起來。

老酒鬼喜歡喝酒,也喜歡收集酒,他的寶貝裏從甜酒到烈酒應有盡有。靜侯雖然沒有老酒鬼那麼嗜酒如命,倒也喜歡喝上一點。辛辣的酒液刺激著舌頭,咽下去,又有清甜的回味。配著酸甜爽口的醬菜,真是享受。

秋素心看著靜侯怡然自得的樣子,一時之間真的不知該作何反應。

活了二十五個春秋,最尷尬的一麵竟然被一個全然陌生的人看見,羞惱之餘,秋素心很認真的考慮要不要壞一次規矩——殺人滅口算了。

靜侯打了個冷戰,這才又後知後覺的想到,好像看到了大人物尷尬的一麵,她的小命已經不太安全了。

忍不住朝秋素心瞄了一眼,不料秋素心也正盯著她看。

四目相對,默默無語。

冷場。

靜侯手上正夾著一筷子醬菜,趕緊放進嘴裏,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

“你——一隻一個人住在這裏嗎?”秋素心忽然問了一句。

靜侯一口醬菜噎在喉嚨裏,慌忙之中直接拿起酒壺往嘴裏灌了一口酒,這才把醬菜送下去,緩過氣來。

呼——

深出了一口氣,靜侯拍拍胸口,好險沒被醬菜噎死,那可真會被笑話得從棺材裏蹦出來。

“你一個人住在這裏嗎?”看靜侯好像忘了自己的問題,秋素心又問了一遍。

“啊?”靜侯這才反應過來,“嗯,大部分時候是。”

“你……不覺得無趣嗎?”話問出口,秋素心才發覺不對,自己竟然問了這麼無意義的問題。也許是靜侯表現的太過愜意,讓他忍不住好奇吧。一個人守著一片山林,居然可以這樣自得其樂,在他看來真的很難理解。

無趣?

靜侯愣了一下。她也很驚訝秋素心居然會問出這樣的話來,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了。

“我覺得很舒服。什麼麻煩都沒有,自由自在的,很好。”

秋素心皺皺眉頭,他還是不能明白,怎麼會有人日複一日的安於一根魚竿一壺酒的生活。

瞧見秋素心皺起的眉頭,靜侯笑了笑,道:“鳥天生就要飛,豬隻要一口泥塘。天性不同罷了。”

靜侯坐在正對著門口的地方,半邊臉被隱在陽光的陰影中。那個笑容懶懶的,帶著一種極淡的說不出的倦怠。靜侯的身量不矮,宜男宜女的長相,半長不短的亂發紮成一束,淡麥色的皮膚,半舊的男裝包裹著細瘦的身形,若不仔細,很難看出這是個女子。

她喝酒的樣子很享受,專注的好像這世界對她來說就隻是手中的一杯酒而已。

這一瞬間,秋素心忘記了她可能和偷襲他的人有什麼關係,隻是單純的,對這個女子產生了濃鬱的興趣。盯著靜侯看的眼睛亮起來,和他當初發現江湖這個遊戲場一樣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