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想,這次的事情到是出乎意料的有趣起來。

蕭聲又起,這次的樂聲,低回宛轉,倒像是撫人入眠一般的,溫和柔軟。

秋素心本來身上便乏力,此時不禁閉上了眼睛。

夜晚的溪水映著月光,很亮,也很涼。

靜侯坐在溪邊的大石頭上,運起內力,吹xiao。蕭聲被送的很遠,隨著夜風,靜靜的回蕩在山中林間,吸引了無數著林間的動物,漸漸聚攏在她的身邊。

靜侯周圍,花朵,草葉,初生的果實上,都被鍍上了一層散發著甜美香氣的淡淡熒光。

食草的動物們在悠悠的蕭聲中,被催眠了一般,開始啃食起這些植物。

這片山間,本來就生了很多有毒性的花草。本來這倒沒什麼。但是,靜侯的那些天性無良的同門們,把這些本來就有毒性的花草拿回來培植研究,又弄出了多毒性更大的花花草草。

他們隨手栽了就不管了,但是這些花草若是被毫無防備的動物吃掉,這林子裏的生靈們可就要遭殃了。所以,不敢也不太想費力除掉那些花草的靜侯,就時不時地喚來動物,喂它們一些可以抗毒的藥物,免得這裏成為除了毒物就是毒草的大毒窩——雖然現在看來也已經差不多是這樣了,不過亡羊補牢聊勝於無。

看著周圍的動物們都開始吃了,靜侯也停下了蕭聲。

雙手交疊枕在腦後,在大石頭上躺下來。

滿天的星星閃閃爍爍的,綴在深藍色的夜空上,好像隻要輕輕一碰,就會劈裏啪啦的掉下來。

靜侯生性散漫,自覺拜在這個師門,最合適自己不過。既沒有什麼麻煩的規矩,也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人和事情。

師傅是個瘋瘋癲癲的老酒鬼,三天兩頭的到處流竄去找酒喝。師姐和師兄早在藝成之時,就都各自下山闖蕩去了,偶爾才會回來。她一個人在這片林子裏,自由自在的,吃飽睡,睡飽吃,自在樂逍遙。

師姐常常笑話她,說人家養的豬隻怕都比她勤快個幾分。

其實,她倒覺得像師姐和師弟一樣,整天忙來忙去的,才是不知所謂呢。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活法,現在這樣,就是最合適她的了。

靜侯笑笑,看看身邊那些小家夥都吃得差不多了,靜侯又吹起蕭,送它們各自散去。

伸了個懶腰,把蕭扛在肩頭,一步三晃的往回溜達。

睡覺睡覺,啊,不對,她房間裏睡了人,唉——

師姐和師兄的房間她可不要睡,誰知道會不小心碰到什麼要命的東西。可是師傅的房間亂的像豬窩一樣,又不準人收拾,實在是沒法住人。

嗯——

算了,還是到自己房間睡好了。沒道理救了人還要委屈自己。

靜侯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但是秋素心還是發覺了。

他並沒有睜開眼睛,也控製著呼吸,繼續裝睡。

他想知道靜侯的意圖。

吱呀一聲,似乎是櫃子被輕輕的打開,接著,是布料的輕柔的磨擦聲。

一陣悉悉簌簌之後,便沒了聲音。

秋素心好奇的睜開眼睛,卻看見靜侯竟然在地上鋪了棉被,席地而睡。

“你——”秋素心忍不住出聲。

“你醒啦。”已經躺平閉上眼睛準備睡覺的靜侯聽見聲音,偏過頭來看看秋素心。“我還以為你要睡到明天早上才會醒呢,你還真是厲害。”

“嗯。”秋素心答應一聲,心道:被點了睡穴睡了一整天已是大大的失常,若是平常,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哪裏稱得上厲害。不過問題不在這裏,問題是:“靜侯……兄,準備睡在這裏?”

“嗯。”靜侯答應的很幹脆,也很理直氣壯。她在她自己的房間打地鋪,應該沒犯什麼天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