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民族沒救了。”蕭孟搖搖頭,朝遠處的城牆走去。
塵埃已然落定,偷吃祭品事件的真凶究竟是誰這時候已經沒有人去關注了。對於處在階級底層的普通土人來說,發生在這個稀鬆平常的午後的血腥事件的影響,不過就是讓他們可以止戈休兵,提前與留守在範特威塔下的家人們團聚而已。至於是不是換了新的王,那與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酋長們歌兒照聽,酒照喝,肉照吃不誤。死了的不過是巴裏朱祭司而已,以後說不定還有九裏朱,十裏朱要死。死就死了吧。今天可以向索魯陛下跪拜叩首,明天也可以向另外一位王者彎腰。有什麼相幹呢?這些王們來了又走,能從他們手裏拿走什麼呢?向索魯表達了臣服的心情之後,酋長們便先後隱晦的提出了告辭的意思。所用的理由空前的一致,眼看酷夏就要到了,母親河水暴漲,家裏的崽子沒人看護,怕是要掉進河裏淹死。
索魯這位新王剛剛坐穩了屁股,就接著要麵對洶湧而來的退兵潮。他說幹了口水,都沒能勸動這些酋長們。隻得急匆匆奔到了賽琳娜公主的房間裏,跪在地上請求公主殿下拿出個主意來。
小竹屋裏還殘留著巴裏朱祭司的血腥味,不過陳設卻大變了模樣。索魯一進門,就吃了一驚。這位公主殿下對於金玉還真是沉迷,短短一日夜的功夫,房間裏就塗滿了金箔,幾顆碩大的夜明珠擱在燭台上,朝陽從窗洞中射進來,讓那些圓潤的珠子散發出迷人的光澤。
公主殿下懶洋洋的側臥在竹榻上,依舊穿著那件破爛的絲衫。半敞著胸,花白的亂發鋪在幾本厚重的羊皮卷上。她眯著眼睛假寐,兩個麵容姣好的侍女輕輕揉捏著她幹瘦的小腿,已經困倦的快要跌倒在地上。
索魯走到賽琳娜公主的麵前,揮手令侍女退下。公主睜開眼睛,望著索魯道:“我的孩子,你有什麼事情?”
索魯看了看站在門外寸步不離的坦戈,沉聲道:“殿下,那些酋長們都嚷嚷著要離開。”
“他們怎麼能離開呢?”賽琳娜公主重新又閉上了眼睛,懶洋洋道:“我們富貴的根源就著落在他們身上,昨日你做的很好。那法子不錯,你繼續用就是了。去吧。”說罷,自顧自沉沉睡去,竟是再也不理他了。
索魯無法,隻得退了出來。站在竹屋門前,沉思了片刻。公主殿下告訴他,昨日那法子不錯。難道是在暗示他們這些酋長已經不再重要了嗎?他左思右想,愈加覺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整了整臉色望向坦戈道:“偷偷去把芬裏爾酋長請來。”
“你這個”坦戈陰狠的望著他,咬牙切齒道:“我隻聽命於秦大人,為什麼要聽你的。”
“那我就去告訴秦大人,讓他們來命令你。”索魯冷冷道:“秦話我雖然懂得不多,但多少也會一兩句。比如”索魯當真吐出幾句秦話來,讓坦戈不由得吃了一驚。這小子的語言天賦不可小視,他究竟是什麼時候學會的,為什麼自己一無所知?
想著想著,心自然就虛了。氣焰也沒之前那麼囂張,道:“好吧。索魯。記著你的話。等回到綠島,我們再慢慢算今天的帳。你總歸是要回去的。難道秦大人會讓你在這裏當一輩子的王?做夢吧。”
“哼。”索魯麵無表情的望著他,根本不屑反駁。坦戈吃了顆軟釘子,知道現今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榮辱與共,生死相依。也就不那麼抵觸,怏怏的去了。
在銀波水榭宮殿裏,索魯坐立不安,心亂如麻。感覺時間如此之緩慢,又擔心坦戈會不會被那些酋長們半路截殺。說不定這會兒酋長們已經在宮殿外磨刀霍霍,正等著自己一出門就亂刀砍成肉醬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看見一個矮小的土人朝他衝了過來。人還沒接近,就高聲喊了起來。“我的王!您尊貴的仆人芬裏爾給您問安!”
不容分說,奔到索魯麵前五體投地,拚命親吻著他的靴麵。
“起來吧,芬裏爾酋長。”索魯定了定神,抬了抬手,行動之中自有一股傲氣卻不逼人的氣度。被強化訓練了這麼久,就算是頭豬也有王者風範了,更何況是人?
“不知道您召我來有什麼事?”芬裏爾難為情的笑了笑,站起身來佝僂著身子。小心翼翼的道:“大人您有所不知,我正在準備回鄉。眼看夏季就要到了,母親之河河水暴漲,家裏的崽子沒人看護,怕是要掉進河裏淹死”
索魯怒極反笑,哼道:“都是一樣的理由,難道你們都商量好了嗎?”
“商量什麼?”芬裏爾酋長狡黠的眨巴著眼睛,故作無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