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啥怎麼弄的,車站領導安排明白,一個蘿卜一個坑的事兒,這邊退了,有人接班,走的就是接班的流程,民不舉官不糾的事。
當初沈金庫兩口子能想法子調回金家園子車站,就一樣能辦得了接班。
馮家大哥大嫂帶著馮軍過來,孩子老實得接近木訥,長得挺精神的,像馮家人,就是不愛說話,進門也不跟人打招呼,往炕邊一坐,一句話也不說。
“得虧了弟妹給這小子一個活路,這孩子內向,自小上學,又沒幹過農活,原來想著當個民辦教師,可他這性子,張不開嘴,咋當老師?又說去供銷社幹點零活打個雜啥的,進貨他都找不對門。
我真是愁得不行了。
大妹回家一說,我們兩口子一合計,站務員他還真能幹得了。在火車站裏,打掃打掃衛生,接個火車,檢個票啥的,不用說話也能幹,還不咋跟人打交道。
好歹有口安穩飯吃,旱澇保收,他能養家活口,就行了。”
馮大哥把話說得像是他給安排了多少工作,孩子都幹不了,並不是他安排不了似的。
馮大嫂拿了一千塊錢放到炕上,“這不是買工作的,也不給弟妹的錢。咱們是自家人,提這個是跟你們見外。
你們找人安排接班,也得花銷,不能讓你們搭上。
咱不怕花錢,可著這個花,隻要工作定了,咋都行。不夠弟妹先給墊上,回頭我再給補上。”
大嫂其貌不揚,但這事這話,比大哥強多了。
沈金庫不接這個錢,“用不上這些,都是認識幾十年的老同事,買兩瓶酒就行。”
大伯娘幫著把那錢收著了,“用不上再說用不上的,先收著,用的時候這不是直接就能拿上用嘛。”
最後馮軍都上班了,錢也沒用上,真就是花了十塊錢,買了兩瓶酒就把事辦了,不知讓馮軍接了班,沈金庫自己的工作,也調動成了列車員,以後就跟車跑了。編製調到省城的鐵路段,這樣以後休假,直接回省城的出租屋,就是回家。
也不知道人家怎麼跑的,反正是跑成了。
洛清微一家三口帶著老太太的車票,是臘月十六的,內部留的臥鋪票。沈金庫當列車員第二個班,跟的就是這一趟車。
已經不能更方便了。
喂奶到列車員單獨的小車廂,衝奶粉的熱水,孩子爺爺隨時給看著。
換乘的時候,站務員接站,再給送上車,跟下一趟車的列車員交接好,列車員知道是家屬,格外的照顧著。
這個不用互相認識,誰還沒有家屬呢。今兒個照看了別人的家屬,許是明兒個自己家屬要坐車,就要別人照看了。
“奶奶,累不累?你躺著,我抱孩子。”
怕老太太累,沈默盡量多抱著孩子。
“不累,臥鋪累啥。我可有年頭兒沒坐火車了,五十多年前那會兒,那車又慢又晃蕩,一坐二十幾個小時,那才是真累得慌。隻是那會兒年輕,光顧著看西洋景兒,都忘了累。”
快七十歲的老太太,一輩子養尊處優的,身體保養的是真好。
“您十幾歲就坐火車出遠門啦?”
“上奉天看戲,上北平聽馬連良嘛。那票可不好買,得搶……”
果然是見過世麵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