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行軍一天,軍士們花了大半天的功夫才從定州一路行軍到了狼山,自是身心俱疲,因此到了第二日大早的時候,狼山上還是一片的靜謐,軍士們大多都還在夢中未醒。
就連昨天晚上本來被安排值守的軍士,在沒有人前來換守的情況下,也毫不猶豫的將兵器一扔,徑直回去睡覺去了,而絲毫不顧及可能會有的敵襲。
“咚咚咚……”大約到了卯時中間的時候,一陣如驚雷般的鼓聲在狼山上響起來,將所有的軍士都從夢中迷迷糊糊的驚醒了過來。
雖然軍士們大都醒了過來,但是卻沒人願意就這麼起來,他們依舊縮在被窩裏,等著鼓聲停下來好繼續睡覺,不過他們在心中卻早把那個敲鼓的混蛋給罵的狗血噴頭了。
大清早的敲鼓,攪了老子清夢,要是老子知道是哪個,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出乎眾軍士意料之外的,這銅鼓敲起來似乎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那敲鼓的人也是有好臂力,敲鼓一直響了近半刻鍾卻絲毫沒有力竭,鼓聲反倒越發的洪亮起來,就是鼓聲裏有些雜亂,顯示了敲鼓人心情應當不怎麼好。
終究還是有幾個軍士受不了這一直響著的鼓聲,忍著寒冷從被窩裏爬了起來,隨手提著一根木棍就要來看看這敲鼓的究竟是哪個混蛋。
狼山上的大鼓就放置在蠶姑廟前的廣場上,是昔年孫方諫在山上練兵用的,昨日很多人都看見了,所以這幾個軍士徑直就向著那邊奔了過去。當他們奔到蠶姑廟麵前的時候,果然見到一個身材魁梧,身披著鎧甲的男子正手持著兩根鼓槌用力的擊打著那足有半丈徑的大鼓。
“你他娘的……”幾個軍士沒好氣的開口罵著那個男子。
不過當那個男子轉身看過來的時候,幾個軍士卻都呆住了,這敲鼓的居然是範使君!
“你們幾個去把所有人都給我喊到這兒來集合,若是一刻鍾之後還未到的話,就請自己下山吧!”範種朝著麵前的幾個軍士喝道。
“娘的,敲鼓的居然是使君!”幾個軍士連忙的將手中所提著的木棍扔到了一邊,急匆匆的往回跑來!
範種靜靜的候在鼓旁,這也許是這個時代軍士的通病,對軍紀看的特別的輕,範種手下的這些軍士應當算都是老兵了,讓他們上陣廝殺他們也絕對不會皺一絲眉頭,但是,範種所要的卻不僅僅是這些。
他始終以為,縱觀曆史上那些戰無不勝的軍隊,嚴格的遵守軍紀才是他們共同的特點,將官一喝,而全軍向前,而不管前麵是刀山還是火海。這樣的軍隊,又有什麼樣的敵人能擋得住。
一千三百多年的那支秦軍,靠著嚴格的軍紀吞並六國,一百五十多年後的那支背嵬軍,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殺的金人驚呼撼山易撼嶽家軍難!當然同樣創造奇跡的還有一千年後的那支土鱉軍隊!
一刻鍾時間到了,但是軍士們卻並沒有到齊,陸陸續續的還有軍士趕到,範種也沒有發作,就在一旁看著,陋習不是一天就能改正的,嚴格的紀律需要長時間的堅持和維護才能建立起來。
當然今天的事情也不能就這般的算了!
大約半個時辰後,廣場上站滿了軍士,也不再有新的軍士加入隊伍,看樣子應該所有的軍士都到了。
指望這些軍士排成隊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趙三沈文贇幾人又花了接近一個時辰的時間才使得這三百多個軍士排成了個密集的方陣。
“你們還知道自己是軍人嗎?聽到擂鼓聲音的時候,第一反應居然不是起來準備作戰,而是接著睡,你們這是哪門子的軍人?”範種大聲的喝問道。
聽著隊伍中又開始有嗡嗡嗡的議論聲開始響了起來,範種大聲的喝道:“在我說話的時候要保持安靜,再有暗地裏說話的,一律逐出軍中去!”
這次由於軍士們都是靠在了一起,倒是大多數人都聽清楚了範種說的話,聽著範種震怒的聲音,一時間,倒是沒什麼人敢繼續說話了,
“要是現在有契丹人摸上山來,隻要放上一把火,你們還能有命在麼?”
“要是早上有一隊契丹騎兵殺上山來,你們連起床都要花上近半個時辰,拿什麼去抵擋契丹人?難道就任由契丹人屠殺了嗎?”
“你們這樣的軍隊,誰敢相信你們能殺敵?……”
……
範種一句句的喝問,軍士們的頭大多慢慢的低了下去,人總是會不好意思的,當然這主要是因為嗬斥他們的乃是範種,定州軍中公認的河北第一箭,在軍中的聲望高,又與大多數軍士都有恩,能壓服得了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