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種瞪大著眼睛看著城外拔營緩緩而去的契丹人,眼中盡是驚愕之色。
這些契丹人不僅很幹脆的走了,而且看他們走時的樣子,分明還是很驚慌的,說是惶惶如喪家之犬也不為過!
“這是怎麼回事?”他滿心裏都是疑問。
“契丹人退了!”
“遼狗走了!”
……
這時候,城上的軍兵也都看見了契丹人營地的動作,紛紛的歡呼起來。
範種眉頭一皺,城上現在這樣的氣氛可不好,要是契丹人乘機攻城,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安靜!小心防備契丹人攻城!”範種大聲的吼叫著,想讓城上的軍兵重新恢複到原本的樣子。
不過任他怎麼喊,那些軍兵都是小心的掃了他一眼後,就不再理會他了。看樣子是壓根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他臉上閃過一絲厲色,他可不相信契丹人會就這麼走了,心中這般想,他手中就要動手了。
“這一定是孫道姑的保佑啊!”突然一個百姓裝束的中年男子朝著北方大吼一聲,然後就滿麵虔誠,念念有詞的跪伏了下去
“孫道姑保佑!”
大批的軍兵念著這句話,滿麵虔誠的向著北方拜了下去,那兒正是狼山的方向!
不到一會兒,就隻剩下範種一個人孤零零的立在城牆上了,不過總算讓範種鬆了口氣的是,契丹人確實不是耍什麼陰謀詭計,而是真的頭也不回的退去了。
城下的契丹人倉皇的收拾行裝就向著來路,緩緩的退走了,城上的幾千軍兵統統的朝著北方跪倒,嘴中喃喃的低語著,而範種則獨自一人傻愣愣的站在城上,這一幕看起來無比的詭異!
……
“原來是因為月食的緣故啊!”範種麵色古怪,語中滿是詭異的感歎道。
古代人還真是很迷信啊!契丹人攻城屢攻不下,又碰見月食,當即就以為這是不利戰事的信號,因此毫不猶豫的就退軍了
孫方簡對範種的感歎不以為意,語帶僥幸的說道:“這次真是天佑啊!若非如此,恐怕定州全城都要遭殃了!”
現在還能聽孫方簡說話的人,包括孫行友在內已經隻剩下六個人了,義武軍原先的10個營指揮使和五個都指揮使還有一個衙內親軍指揮使,現在活下來的隻有五個人了。
由此也可見得這次定州軍損失的慘重了!
在坐的諸位中,除了一支胳膊上綁著布條的周守節和孫方簡兄弟外,另外的三個人,範種都不認識,不過這不是什麼要緊事,以後的義武軍高級軍官都在這兒了,這幾個人,他範種必然是都要認識的。
範種還沒開口,一個濃眉大眼的漢子就搶先的開口問道:“大帥,大梁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孫方簡抬頭掃視了一眼桌旁坐著眾人,眼中都是一副期盼的神色,搖了搖頭才說道:“我最後收到的消息是郭太尉輕取澶州,已經過了河!至於現在怎麼樣麼?我也不知道了!”
“輕取澶州!”孫方簡說這句話的語氣,讓眾將都是眼中一愣!
盡管對於這段曆史並不了解,但是範種一些基本的常識還是知道的。澶州是黃河的渡口所在,一般說來從北向南進軍都是要走這兒的,而且過了這兒之後,中原就無險可守了,所以朝廷這兒必然是部署了重兵的。北宋就是在澶州與契丹人定下了“澶淵之盟”,可是郭威卻能輕取澶州,那很顯然的,這場清君側的鬧劇,是郭威贏了。
那義武軍又該如何麵對將要建立新朝廷的郭威呢?
畢竟郭威從某種意義上,是將定州全城人的性命都丟給了契丹人的,而且事實上,若不是這次巧到了極致的月食的話,他們也確實會喪身於契丹人之手的。
當然郭威若是清君側成功了,那他必定是要登基為帝的,那時他就是九五之尊了。雖然這個時代的皇帝沒什麼威信,但是他一樣是不可能紆尊降貴的承認自己的錯誤的,所以義武軍現在該怎麼麵對郭威,這是一個很實際也很嚴峻的問題。
“先將城內的事情處理一下吧!過段時間,我親自去一趟大梁!”孫方簡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我們義武軍這次的損傷實在是太大了些,若是沒有大梁的幫助,我們下次再麵對契丹人就不可能有這樣的好運了!”孫方簡說著長長的歎了口氣。
範種明白了孫方簡的意思,他是要向郭威服軟了,郭威新朝建立,孫方簡作為一鎮節度,稱得上是一方諸侯。若是他肯去朝拜的話,一個虛銜的同平章事是跑不掉的,就是加侍中,檢校太保這樣的正一品虛職也不是沒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