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在豪門裏長大,也不知道有錢人過得什麼日子,但我覺得,從小到大還是很開心的。
我們住的是個小鎮,萊西市離我們那隻有百十裏地,但有山隔著,偏僻了點兒,不過現在看,卻像是遠離喧囂的世外桃源。
父親是個忠厚老實的人,打小就很疼愛我,我也懂事,能逗他開心,他從沒訓斥過我,更沒打過罵過。
記得有一次下大雨,放學以後同學們都被家裏人接走了,隻有我一個孤零零的站在校門口回不了家。
父親趕來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我看他一瘸一拐的,追問他,他隻說路上跟人家撞了一下。
他說沒事,還背著我走了半個多點才回到家,可第二天他就被送去了醫院,右腿骨折,躺了兩個多月才能下地。
我當時懂得不多,直到現在,我也無法想象他是怎麼忍著那種傷痛,背我回家的。
當年拿到我的錄取通知書,他哭的很傷心,說總算對得起我了,這話,現在我終於懂了。
他是個老實人,對換走孩子這件事情估計當初也是不同意的吧,這麼多年,不知道他心裏有過多少鬱悶和糾結……”
我哽咽著流下了眼淚,再也說不下去了。
陳鴻軒半天沒出聲,等我平靜下來,他正蹲在火盆前麵燒紙,背影也透著一股悲傷……
這一夜,有陳鴻軒陪著並不難熬。
轉天一大早,宋星澤就趕到了,也不知道在哪兒整了一卡車的花圈紙活,大樸他們還有陳家的司機,帶著人陸續的抬了進來,不一會兒靈堂裏就隻剩下了一條窄窄的通道。
“宋星澤,你這是……”我驚訝的看看他。
宋星澤對著我無辜的眨了下眼睛。
“我讓大樸跟著陳總的人去買的,隻有一半是我的心意,我就想讓伯父到那邊過得好一點兒,你也能安心一些。”
我扭頭又看看陳鴻軒,陳鴻軒卻一臉無語的瞪了眼宋星澤。
“宋總好意思跟蹤我的人?”
“沒辦法,我不懂這邊的規矩嘛!”宋星澤一聳肩,回答的理直氣壯的。
我看看他們“謝謝你宋星澤,謝謝你……”那個哥我還是沒喊出來。
等殯儀館上班,工作人員過來讓家屬跟逝者告別,說馬上就要給父親推走火化,雲燕跟母親哭的幾乎崩潰,可我隻是流淚卻怎麼也喊不出聲。
直到父親被抬進了紙棺,要被推進火化爐時,我才意識到,他真的要走了,我往前衝了幾步卻被陳鴻軒和宋星澤架住。
我眼看著父親離我越來越遠,這才深刻的感受到了什麼叫生離死別,什麼叫天人永隔……
二十多分鍾後,父親的骨灰裝在事先準備好的骨灰盒裏被送了出來。
我抱著骨灰盒,被陳鴻軒和宋星澤扶著走出了大廳,身後雲燕扶著母親,還有陳鴻軒和宋星澤的人跟了一大幫,沒有親朋好友,倒也不是冷冷清清。
“機票我訂好了,我們直接去機場吧。”陳鴻軒小聲的跟我說道。
“好!”我點點頭。
反正已經征求了母親的意見,陳鴻軒怎麼安排怎麼是吧。
陳伊夢也不知道躲在哪兒了,這會兒突然冒出來衝到了我們前麵。
“晉哥!”
我猛地抬頭,殯儀館門口,厲晉航剛剛下車,遠遠的,目光正盯著我看。
他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