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山彎下腰,一邊幫殘雪把掉落在地上的銀針撿起,一邊無厘頭的聽著他們在談論什麼羅漢的事,不甚明白,但見各人神色凝重,也不多加追問。
付清兩掌心撐在地上,使足了勁才勉強站起來,虛弱的身子搖搖欲墜。葉山見狀,把整理好的銀針遞給殘雪,趕忙過去和齊塵玉一起攙扶著付清,擔憂道,“付大哥,你要不再休息一下”。
“付清,不如本王再輸一層真氣給你”,齊塵玉扶住付清的身子,第一次覺得偉岸的大丈夫,此時竟然如此的軟弱無力,不由悲從中來。
“不可”,還未等付清拒絕,殘雪已經開口阻道。“九王爺你內勁剛烈,一層真氣剛好,如再多,以付清現在虛弱的身體,恐怕會承受不住,反而適得其反”。腦海中忽閃過羅漢猙獰的笑臉,猶如杯弓蛇影,她臉色為之一白,亦是對此事惶惑不安,更是有些戰戰兢兢。
到底要如何?去不成,也留不得。看著那堆塵埃落定,靜寂下來的廢墟,還有茫茫的前路。憂心、彷徨,盤旋在所有人的心中。
“王爺,我看我們還是盡快到街亭,找到那塊周邦玉的麒麟玉,什麼寶藏不寶藏,先暫且不談。現在最重要的是解開這個羅漢之謎,不然心中一直惶恐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而且這事情來得突然,更是蹊蹺,似冥冥中設了個套,不偏不倚的就讓我們給跨了進去。”今早失魂之事,更是讓付清心中耿耿於懷,猶如被戲耍一番,還是個死了幾百年的怨靈,心中著實不痛快。
殘雪悠悠抬頭,感覺有雙眼睛正瞧著這裏上演的一場好戲。流雲微動,剛冒出頭的豔陽已然向著頭頂,悄無聲息的挪動。她冷笑,即使眼前隻有稀薄的空氣,卻覺寒如骨髓。天,既然你如此煞費苦心的編製著這場戲,那麼,我就好好的演出給你看。
隻是,傷罷,痛罷,苦罷,哭罷之後,一股綿綿無絕期的倦意向她席卷而來。苦苦支撐,到頭來能得到什麼?她亦是惘然無措。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無恨月長圓。滄海一聲笑,笑世間的薄涼,笑自己的悲戚。
長歎一口氣,殘雪再幫付清把了下脈,暢順無阻,已無大礙,隻是氣散力虛,如要長途跋涉,尚且還有些困難。但自己已無走馬觀花,遊曆人間的時間 ,望向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郊,道,“我們到下一站還有多遠”。
“此距秦淮河三十裏,如果速度快的話,天黑前應該能趕到”,付清試著運了下氣,內力至少已經恢複了一層,步行尚且能做到與常人無異。隻是,如若中途再遇險。。。但此地更是不宜久留,雖是光天化日之下,但彌漫在其中的邪異是有增無減,不知再繼續待下去,還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王爺,事不宜遲,我們這就上路吧。我想付逸他們已經到了那裏,要是經久不見我們,肯定會擔心的。”
齊塵玉回頭看了一眼,倒塌的寺廟上方,似慢慢聚攏起一股黑氣,眨眼,便又如尋常。剛才黑煙中忽顯的一道身影,隻是幻覺?他把謎團積壓在心中,“付清,要是你無大礙的話,我們即刻動身”。
“王爺,我沒事”,付清從齊塵玉與葉山的手中掙脫出來,一副傲骨,與心中的倔強,絕不容許自己成為齊塵玉的負擔。勉強支撐著身子,讓自己盡量與平常無異。
“葉山,你在一旁多加照看。付清,若是有什麼不妥,一定記得告訴我”,至今病因不明,殘雪害怕會留下什麼隱患,神情謹慎的叮囑道。
“是,師父”,葉山神色剛毅,答道。此途異常的艱辛,他不想自己永遠是被照顧的那個,心智一瞬間的變得成熟,立誌要成為一個有用的人。雖覺得付清有些抵觸,但還是守在一旁留心的觀察著。
“多謝殘姑娘”,付清恭敬的謝道,然後便帶領著他們往秦淮河的方向去。
被獨自留下的廢墟上空,剛才乍現的黑氣,慢慢的重新盤踞起來。一個魁梧的軀幹,從黑霧中顯現出來,血紅的雙眸紅光一閃,其間似有過一絲笑意,然後凝結成絲,衝上天際,瞬間便消失不見了。
同一時間,沉在深淵底的一塊玉石,像是有所共鳴一般,忽然劇烈顫抖,久經,沸騰的水波才再度平息下來。
付清沿途尋著付逸留下來的記號,一路上,倒也沒有再發生什麼奇異的事情。玄月斜掛之時,來到了燈紅酒綠的秦淮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