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間她們都在調香室完成剩下的提煉工作,現在伊爾莎已經是一個不錯的助手了,她也越來越喜歡這個手藝,布麗可一直誇她有天分。
“伊爾莎,你太棒啦,還剩最後一籃啦!”
“我真是越來越喜歡這份工作了,果然像你說的,做這份工作時總是感覺很快樂。”
“真為你開心,看來我們有相同的愛好啦。”
“多羨慕你呀,女孩子會做的事,我會的卻不多,在家時,姐姐們每天忙著做針線、編織,我卻學的都是舞槍弄棒。”伊爾莎不禁想起了海底的親人們,她們此刻是否也忙著手裏的活計。
“那你和我姐姐很像呢,她也喜歡這些,女孩兒做的事她卻不太感興趣。”
“沒想到你的姐姐也喜歡這些,那你們真的不太像呢。”
“是啊,她跟你倒是真的蠻像,有男孩子的颯爽,不過也有女孩子的秀氣,你們都有一股子倔強,她想要做成的事千辛萬苦都會堅持。”
“我可沒有你姐姐那股子韌性哦。”
“你隻身前往格陵蘭島,難道還不夠勇敢嗎?”
“這個嘛,真的是因為形勢所逼,也是沒辦法的事。”伊爾莎不好意思地低頭苦笑。
“好啦,不笑你啦,路途艱辛,你能在空穀稍作休整,我真的很開心。”
“這個倒真的要感謝你,你讓我見識了海邊之外的世界。”
“緣分使然,命裏你我該相遇。好啦,終於忙完啦!咱們先把這些精油包裝好收起來。”
“好呀!”伊爾莎手腳麻利地跟著布麗可把一瓶瓶精油放在牆邊上的櫃子裏,上麵有許多小格子,每個格子上寫著不同的名字便於分類。
“好啦,總算完工啦!接下來讓我教你調香吧?”布麗可舒了一口氣說道。
“太好啦,這個應該很有難度吧?”
“也不難的,不過這也算是一門藝術,需要靈敏的嗅覺和藝術修養,講究個中和之道。”
“怎麼個中和之道呢?”
“首先要學會辨香、仿香、創香,比如說,製作出來的香,分前調、中調、後調,這些精油如何搭配,成分多少,對於精油強度、濃度很有考究,香料本身分為花香、果香、木香,作用又分為頭香、體香、基香,不同的香味香韻又不同,這其中的微妙處把控起來確實不容易。”
“哇,我頭都要暈啦!”伊爾莎一臉苦笑,做了一個很為難的表情。
“哈哈,你別怕呀,很簡單的,咱們先製作一個簡單的,你喜歡玫瑰花,那咱們就製作一款玫瑰香水吧。”
“不錯呀,我真的希望玫瑰的香味可以長久保存起來,就像記憶裝在瓶子裏一樣。”伊爾莎激動地說著。
“這個容易,讓我為你製作一款記憶玫瑰吧,你先把剛提煉好的玫瑰精油拿來。”
“你等著!”伊爾莎快速去格子裏取來。
“前調需要檸檬、艾葉、黑醋栗,這些在左邊一排的格子裏。”布麗可吩咐道。
“等等,我去拿來!”伊爾莎快速跑回櫃子前打開靠左的格子一一取來。
“中調有丁香、金雀花。”
“後調有纈草花、安息香、麝香。”
伊爾莎按照布麗可的吩咐一一取來放在台子上,“好啦,都取來啦!”
“行,開始調香啦!”布麗可擺弄著麵前的瓶瓶罐罐說道。
隻見她手指靈巧地取來一瓶又一瓶不同顏色的精油,不同的香味混合在一起雲霧繚繞一般,伊爾莎看得眼花繚亂,布麗可纖纖十指似有魔法一般,不停地倒入玻璃瓶、攪拌、搖勻,有時輕嗅幾下又皺皺眉,有時又滿意一笑,嘴裏又不停地對伊爾莎說著成分呀、香度呀,伊爾莎如墜雲端一般,聽得似懂非懂,皺眉苦笑。
“這可真比舞刀弄棒難多了!”
“好啦!伊爾莎,你看,這瓶記憶玫瑰做好啦,你快聞聞。”布麗可把手中的小瓶子舉到伊爾莎麵前。
“好快呀,我聞聞。”伊爾莎把瓶子放在鼻翼輕嗅了一下,一股漫妙生姿的淡玫瑰香味逐漸彌漫擴散開來,有涼涼的清新果香,又有溫暖的木質後味,似披著薄紗的婀娜仙子在空中拂動雲層。
“怎麼樣?”
“實在太棒了,雖然我不懂香,但是這款香水實在太特別了,就是我想要的那種玫瑰的味道,我真的太喜歡啦!”伊爾莎興高采烈地說道,看得出來她是真心喜歡這款香味。
“那就送給你啦!”
“太感謝你啦,布麗可,走到哪我都要帶著。”
“看你那麼喜歡我可以多做幾瓶送給你。”
“布麗可,你真是太好了。”
“你等著,我再做幾瓶,天已經快黑了,然後咱們就去吃晚飯,今晚早點休息,明天咱們還要早起呢!”
“好的!”
不一會布麗可又做出了幾瓶香水交給伊爾莎收好,然後她們就回到餐廳吃晚飯,忙碌了一下午,晚飯吃得特別香甜,她們在燭火中說笑了一會,就各自回房早早休息,以備明天能早早起床趕路。
黎明時分,天還未破曉,摩昂已起床整理好馬匹和隨軍的幹糧、水等,多年的從軍作戰,令他養成了過人的警覺和充分的戰前準備,雖然這次隻是短途旅行,但是他依然嚴格恪守軍人的職責,晨霧中,宮殿門口投來的燭火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他如同一顆安靜的大樹,仿佛在陰影中回憶十幾年金戈鐵馬的軍旅生涯,在他的兩側是整裝待發的侍衛,馬匹都栓在橋對岸的草地上,他們像自己的首領一樣靜待夫人出發。
每當第二天有任務時,伊爾莎總是早早起床做好準備,這也是她多年守衛海底養成的習慣,天生的緊迫感令她無比自律,她快速洗漱好就到大殿等布麗可。
在大殿們口,她看到摩昂大人嚴陣以待,不由得心生敬意。
“摩昂大人早!沒想到你早就準備好了。”伊爾莎向摩昂問候道。
“伊爾莎,你也很早呀,很少見到女孩子像你這麼麻利,你倒很像位女戰士,在你的家鄉莫不是女人也要參戰吧?”摩昂吃驚伊爾莎這麼早就整理好了,打趣說道,其實在他第一次見到伊爾莎時,就覺得她身上有股女孩子少有的英勇之氣。
“摩昂大人說笑了,我隻是想盡快采集到藥材。”
“我們現在出發,中午時分就可以到了,隻是要辛苦你和夫人騎馬勞頓。”
“夫人能騎得馬,我也可以,還要辛苦摩昂大人帶路。”
“哈哈,果然是女中豪傑,說話都多了幾分氣概。”摩昂英俊堅毅的臉上很少見到笑容,但是眼神卻十分溫暖,此刻笑起來異常的親切可愛。
“你們說什麼呢?這麼開心。”隻聽布麗可已從大殿燈火中走出來,晨霧中她依然是位發著光的精靈,即使墜落凡間,仍不減精靈的氣質,身後是阿婆的身影。
“夫人早,辛苦您這麼早起床!”摩昂恭敬地向布麗可問候早安,其他侍衛做了同樣的鞠躬禮。
“布麗可,你這麼早起來啦?”伊爾莎走向台階迎向布麗可。
“伊爾莎你也好早呀,辛苦你陪我跑一趟啦,有任務在身,我不好讓大家等我,所以早早起床準備。”布麗可對伊爾莎說道,隨後轉頭向摩昂大人問道:“都準備好了嗎?”
“一切準備停當,如果夫人也準備好了,那咱們就出發吧,一路上不必急行,怕夫人和貴客受不得馬顛簸,中午時分就可以抵達那片密林。”
“多謝摩昂大人如此周到,就按照正常新軍速度,我和伊爾莎還是能承受這點路程的,那咱們出發吧!”
“請夫人移步橋對岸,馬匹在那裏靜候。”摩昂恭敬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伊爾莎咱們走吧!”布麗可攜著伊爾莎向橋麵走去。
到了對岸之後,摩昂扶著布麗可和伊爾莎上了馬,其他侍衛也都上了馬。
“夫人,您和伊爾莎騎穩了,抓緊韁繩,這些都是訓練有素的戰馬,您不必擔心,我在前麵帶路,侍衛殿後。”
“摩昂大人請放心,出發吧!”布麗可說道。
“出發!”摩昂一聲令下,一縱鐵騎踏著青草,穿過晨霧,馬蹄聲消失在更遠的迷霧中。
摩昂大人果然是行軍之人,對地形的把控很精準,一路上地勢倒也平坦,耳邊的晨風帶著涼涼的氣息呼嘯而過,迷霧中的遠山似一團模糊的身影,
疾馳了約半個時辰,晨光越過山肩照亮了東方的天際,晨霧漸漸散去,眼前逐漸明朗,地勢越來越高,沿途的樹木疾馳而過,路邊的水草豐美,但是摩昂似乎有意避開,其他的侍衛也都小心地避開水源。
又行了一個時辰,路兩邊散落的村莊越來越稠密,有開墾跡象的農田越來越多,偶爾一兩個早起的行人沒精打采地站在路邊避開飛馳的隊伍,匆忙一瞥之間,伊爾莎似乎看到他們愁苦的臉色以及佝僂的身影,像愁雲籠罩的村莊一樣沒有神采。
摩昂在前麵帶路疾馳,之後進入丘陵地帶,蜿蜒的小路隱沒在起伏的地勢裏,陽光照耀下的草坡有著韻律般的明暗對比,樹叢旁散落著點點飄著炊煙的房屋,成群的牛羊在山坡上悠閑地吃草,並沒有被疾馳的駿馬嚇到。
前麵飄揚的馬尾甩著飛濺的青草,摩昂迎著風回過頭來對伊爾莎和布麗可說道:“前麵就是那邊密林,很快就到啦!”
伊爾沙一直和布麗可並肩而行,她抬頭望向天空,太陽斜掛正午還尚早。
“我們速度還是很快的嘛,”伊爾沙掀開麵紗轉頭對布麗可說道。
“是啊,摩昂大人帶路和行軍打仗一樣擅長,你累不累?到了前麵咱們先停下來休息下再去采藥,早飯時間已經錯過了。”布麗可答道,頭上裹著頭巾,麵紗在風中飄揚。
“好呀,你也該休息會了。”
越過坡頂,隻見不遠處一片濃鬱的樹林浩浩蕩蕩地在低窪的穀地裏鋪展開來,旁邊是蜿蜒的溪流,藍天碧草在風和日麗中明亮如洗。
摩昂在前麵放慢了速度,舉起右手示意大家停下來,這些戰馬雖然一騎千裏,但是跑了一上午,此時也有點乏了,馬背上的人們陸續下來了。
“夫人,這裏水源清澈,請先稍作休息,再去林中采藥,馬兒也要飲水吃草了。”摩昂恭敬地走到布麗可的馬前,扶著她下了馬,他一是擔心夫人奔波這麼久怕是累了,二是心疼戰馬,草原上的人們熱愛馬勝過別的東西。
“就聽摩昂大人的安排吧。”
摩昂接著去扶伊爾沙下馬,伊爾沙借著他的手,一個轉身輕快地下來了。
“好身手,受得了顛簸,此時還這麼活力滿滿。”摩昂不由得讚歎道。
“摩昂大人見效了,在家鄉時我也是習慣了奔波。”伊爾沙感激地謝過摩昂的細心周到。
隨後大家圍坐在水邊樹蔭下的草地上,幾名年輕的侍衛取出水和幹糧放在草地中央。
“夫人請進食,前麵的溪水很幹淨,您和伊爾沙可以去洗漱下。”摩昂說道。
“這個主意不錯,伊爾沙,走,咱們去洗洗手吧?”布麗可起身對伊爾沙說道。
“走吧!”
她倆來到溪水邊,蹲下身來,秋天的溪水略有些冰涼,馬群在遠處飲水吃草,風吹草低,起伏的丘陵上空是碧藍的天空,遠處的白雲似飄在青草地上。
“這水真的好舒服呀,很棉柔。”伊爾沙不禁捧起一把水向布麗可灑去。
“好呀!你敢潑我,看我的。”布麗可不甘示弱,回敬了伊爾沙一捧水。
“哈哈,真好玩!好久沒這麼輕鬆地玩水了。”
“伊爾沙,你快看,水裏有魚。”
“真的呀,你快看,這裏有好多呢!”
她們兩個在水邊嬉鬧了一會就回到草地上坐下,拿起幹糧大口吃起來,此時已是正午了,確實很餓了,不過她們也擔心耽誤大家的時間。
摩昂大人和侍衛們隨後也都拿起幹糧吃起來,隻見摩昂眼神凝視著遠處蒼茫的草坡,眼底盡是眷戀之情,這一瞬間的出神映入了伊爾莎的眼裏。
“摩昂大人,你可是在想自己的家鄉?”伊爾莎停下口中的幹糧,眼睛盯著對麵出神的人兒關切地問道。
“哦!我已經跟隨陛下離開家鄉五年了,麵前的河流是伏爾加河的支流,每當看到青草地、河流,就會想到漠北廣袤的大草原。”
摩昂為剛才的失神略感難為情,不禁低下頭,不苟言笑的臉上迅速切換了一個上揚的嘴角,這瞬間的淺笑令這位剛毅的戰士回到了少年郎的模樣,蒼白清瘦的臉上一雙丹鳳眼,眼尾微挑斜飛入鬢,鼻梁直挺嘴唇微薄,笑起來略顯羞澀,整齊的發辮低垂在耳後,長身坐在草地上似一尊石刻的雕像。
“能給我們講講漠北嗎?”伊爾莎繼續問道。
“在我心中,那是最美的地方,雖然那是苦寒之地,可是那裏的天空更藍,草原更綠,成群的牛羊漫山遍野,草原上的人們逐水而居,有河流的地方就是我們的家,小時候的我們是草原上的野孩子,以天為蓋以地為廬,生活得無憂無慮,那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摩昂說道,明亮的眼神中仿佛有一片碧綠的草原,他在那片草地上縱馬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