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卓冷二人醒來,借著蒙蒙熹微的晨光開始整理行李,偶有爭執時傳出的鬧騰,更多時候則是沉默。
少年在地窖外土地上掏了半天,掏出一個厚厚的袋子,取出袋中的牛皮包裹仔細檢查半天,確認沒有問題後遞了出去,慕蘭在旁接過塞進背後那個木製的大箱子中,又從廢棄的土坯下取出三把帶著些微鏽跡的連鞘**,卓冷接過來用心地擦拭了幾下,迎著朝陽看了看鋒口,點點頭便用獸皮緊緊係在了背上。
卓冷從地上拿起一個包裹,用剩下的最後那截獸皮係緊綁在少女的背上,反複思索了半天,總覺得有些不妥,感覺上麵蒙著一層黑黑的油汙,並不方便,顯得有些厚重。於是就地取了出來,將手猛地朝天空一揚,漫天的灰色藥丸隨之滴落。被分散到各個無人的角落中去。這樣背在慕蘭瘦削矮小的身體上的包裹,便是輕鬆了許多。
遠行的準備做好,卓冷和慕蘭一前一後邁過破爛的土坯堆,二人同時回頭看了一眼被挖好的墓坑和小小的殘破屋子,慕蘭仰頭望著他的下顎,問道:“要走了!”
“是啊。”卓冷略一沉默,搖了搖頭,說道:“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
將地窖中所有的屍體埋進墓坑之後,卓冷身形異常恭敬地行了一個重禮。然後忽地轉過身來,哈哈大笑起來。幾聲帶著放肆的狂笑聲過後,似乎宣誓著自己的解脫,也似一隻將要蛻變的蟲子。
此時,荒原上罕見的忽然就下起了濛濛細雨,仿佛比線還要細的雨絲灑在他們的身上,有些微涼。就在他將要離開這片大地之時,少年霍地站立了起來向仰天長歎道:“荒梧,等著我!”
少年身後同樣背著一個黑色包裹,站在雨中垂手佇立,沒有任何遠行的淒涼之感,竟反而陡然生出幾分豪壯之氣。沒有任何語言,也沒有對天發誓,隻是默默地抬起了頭,好像是第一次正視這片蒼穹。做完這一係列的動作之後,莫名的低下頭顱,暗自怔道:“此去中原,若是不能尋到荒梧,那還談什麼改變自己的命運!”
此言一落,似是被旁邊的慕蘭聽到了一般,引得少女為之一怔,不由得轉過身來,迷糊糊的雙眼猛地打了一個激靈,就這樣怔怔的盯著少年。不語。
......
離荒原遠了,自然也就離草原近了,正在困擾荒原的紅霧,並沒有影響到這裏,春風綠了枝丫草葉然後染上行路的步伐,時時惹來幾隻蝴蝶追逐不息。
路旁的駿馬奔馳在草甸與丘陵之間,軟索時而緊繃如鐵時而微垂如葉,鋪就著數層棉被與毯子的奢華車廂也隨之輕輕起伏跳躍,穿梭在二人的行程間。慕蘭怔怔望著路旁快速行駛的馬車,不免有些傷感,也許是想到了此時黃沙隨風而舞的北方,麵部表情顯得有些僵硬,眼中卻又充滿了一種對未知前途的期待與熱切。
中原之地素來有著天府之國的美稱,魚米之鄉卻也可寥寥概括此處的大概風情。自一路向西以來,兩人雖還未完全脫離這極北的大漠之地,卻也已然見到了絲絲綠意的泛發,一直冰冷的小臉上這才有了一絲人性化的微笑。是啊,好就沒有見過春天了吧!沒錯,在兩人的心中,綠色就成了春天的代表。兩人啟程了,分別帶著對俗世間厭惡的表情慢悠悠的踏上了此去中原的路途。當他們走上大道上的時候,準備就此一路向西前行的時候。熱鬧就在耳畔,後方他們不知道的的是恰見一隊河源軍士兵,扭著幾個吐蕃漢子向府衙方向押去。引起周圍人的圍觀。
兩人急於趕路,離開了荒原,一路西行,漸漸從隴右踏上了河西的地麵。
因為路途的遙遠,所以他們不得不選擇一個代步工具。於是二人也就選擇進入店鋪購置一些遠行的必備之物。
正值盛夏,淅淅瀝瀝的雨下久了也有一種蕭蕭的涼意,尤其是在店鋪這樣熱鬧的地方。二人離開老房子後,便去了最近的集市。這時坊市還沒有結束,不過因為下雨,坊市裏的客人不是很多,二人趕到牲畜交易地時,隻有寥寥幾個牲口販子還披著蓑衣在那兒堅持。隻是一番簡單的議價,卓冷急於交易,不上言談,對方急於收攤,不想多說,最終以一個雙方都比較容易接受的價格,二人買下了兩匹馬還有一套大車。車子很簡陋,而且很陳舊,
不過從車子的木料和做工看得出都是很不錯的,以這部車子的陳舊程度依舊能這麼結實,足見當初下的功夫了,而且這輛車子又不華麗顯眼,正適合遠行之用。馬是兩匹老瘦的劣馬,二人趕到的時候,牲口攤子上已經沒有什麼好馬,而駕車遠行,隻要有把子力氣能拉車就行,一共也隻有兩個大人一個孩子,三個人全加一塊兒還不到兩百斤重,兩匹駑馬拉車,足矣。二人付了錢,在那牲口販子的幫助下把馬套上轅,便趕著馬車往外走。車子當真不錯,隻是輪兒吱吱嘎嘎的有些響聲,回頭抹點油脂問題就不大了。而兩匹老馬拉慣了車子,二人雖然不大精通駕車的本事也足以駕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