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鏢頭貪重利九陰蛇母是紅貨 芳心常善感一意憐儂在素心(1 / 3)

“虯髯神判”笑道:“說來這事倒還是虧了琬兒,如若不是她,我也不會若有所思,魂不守舍的給陸老前輩發覺可疑之處,那陸老前輩自然也無法猜測別的了……”

琬兒低頭,輕盈的笑了笑。

“虯髯神判”望著琬兒,停了半晌,才開口問她有關“玉蜂娘子”當年分手以後之事,琬兒睜著雙秋水似的秀目,惘惘地搖搖頭,又訥訥的道:“娘什麼也沒有告訴我,隻對我說殺了‘東嶽散人’之後,打開她老人家遺體所在的石洞,就知道了……”

貞兒插嘴道:“這些事她真的不清楚,眼下隻有一個人……不,三個人最清楚。”說到此處,倏地住口,神秘地微微一笑。

“虯髯神判”目光一轉,笑道:“想是師妹必定知道的了!”

貞兒一呶嘴道:“我可不知道,要想知道,就趕快去找酒去。”

貞兒這一說,把在場的人都說笑了。

“江南醉儒”一晃腦袋,嚷道:“好哇,你這娃兒,怎麼無緣無故,把我也賺上了……

好,你嘴快,就嚷你說罷,免得你悶得難過……”

貞兒一嘟嘴,嗔道:“我說,就我說。”接著便把當日在嶽陽如何遇“獨臂丐王”董天臣,客旅夜宵如何由“九陰蛇母”複出江湖談到“千愚書生”的三部寶-,再談到“東嶽散人”唐一民心想寶-,談到“玉蜂娘子”。

又把“病鍾離”嚴百川所言之事說了一遍,貞兒生性極是聰明,說來有條不紊。

“江南醉儒”聽貞兒說的竟是頭頭是道,不由拍掌笑道:“能,能,能,你這娃兒可真不得了,就是讓我老人家來說,也未見得會說得比你好。”

靜心道姑聽“江南醉儒”誇讚貞兒,內心自是高興,望著幾人笑了笑。

“虯髯神判”睜著兩眼,一陣木然,似在思索什麼事情,想了片刻,才困惑地向靜心道姑、“江南醉儒”問道:“如此一說,弟子倒有一件事想不明白,請二位師叔示明,以開弟子茅塞。”

靜心道姑道:“你莫非是念著你師父跟那什麼三部書嗎?”

“虯髯神判”唯謹的應道:“弟子愚昧,正是為此事有不明之處,那時弟子身中奇毒,雖然未至全殘,但思維卻無法使用,隻是混混沌沌的,記得上次恩師派我隨護琪弟,去武昌截奪‘靈蛇’寶-,這事前後經過,以及恩師如何知道‘九陰蛇母’門下在那時會到武昌取書……這些事,我竟百思不解。”

“金翅大鵬”方雲飛,臉色一動,插嘴道:“說起此事,在下也有許多不明之處,存在心中數年,雖是千思百慮,也想不出道理來,……”

“聖手醫隱”陸天霖道:“三弟所慮,莫非是‘神武鏢局’子母梭張子斌之事嗎?”

“金翅大鵬”接道:“正是此事,小弟始終想不通,何以‘子母梭’張子斌忽然得病逝世,何以竟知七年後有姊妹二人前來鏢局,又何以把自己辛勤建創的鏢局,拱手讓與二女,尤其不明白這二女竟是與‘九陰蛇母’有著關係……”

“聖手醫隱”行道江湖數十年,交遊廣闊,閱曆豐富,當時他在武昌“神武鏢局”初見二女之時,就覺奇怪,但憑他的經驗,依然無法想通此中的因果,這樁事一直悶在心中,但他在武林道上,聲譽雖沒有“瞎仙鐵笛”“江南醉儒”、靜心道姑、“獨臂丐王”……這幾位的崇高,但也是名滿江湖的人物,而且他為人沉著達練,胸中雖是疑雲重重,但卻隻是悶在心裏,不便貿然開口,這時聽義弟如此一說,不覺勾起了好奇之念,也插嘴接道:“從‘子母梭’的去逝,二女竟如遺言,準時來到,看來此事,似是早有默契,二女固然必是‘九陰蛇母’的門下的重要人物,就是‘子母梭’張子斌的生前也必與‘九陰蛇母’有所牽葛,而這件事,也必是江湖上一件驚人的秘辛軼事……”

“聖手醫隱”陸天霖話尚未完“江南醉儒”忽然晃著腦袋,朗朗笑道:“閣下盛名,果不虛傳,見識確實高人一等,這件事也真可算得武林秘辛了……”話至此處,竟是哈哈朗笑,仿佛心中甚是得意。

“聖手醫隱”看“江南醉儒”這種神情,心中不由一動,雙眉軒抬,笑道:“-中情節,莫非高大俠全皆知曉嗎?”

“江南醉儒”醉眼一眯,笑而未答。

靜心道姑忽的說道:“你這窮鬼,就是這一身酸氣,令人作嘔,這件事雖可算是近世武林中的一大隱秘,但也值不得你這般地故作玄虛。”

貞兒望著師父,一雙秀目眨了眨,暗自忖道:“看樣子,你們所談的什麼秘辛,隱秘的這些把戲,師父定然知情,而這件事連‘聖手醫隱’這等老江湖全不知道,那麼這事也必然是件稀奇之事,倒不如吵著要他們兩位老人家說出聽聽。”

她心眼最多,主意一定,小黑眼珠一轉,掉過臉問傅玉琪道:“琪師哥,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傅玉琪正是此事的主角,自己就曾為此事,遠走武昌,就在那晚,遇見自己大伯、三叔,自己身受“金翅蜈蚣”的奇毒……這些往事,同時又泛現腦際,再聽幾人這一說,不覺思索前情,怔怔的在出神,卻不料貞兒突然問了這麼一句,一時之間,被問的一楞,嗯了一聲,茫茫的應道:“啊!我不知道……”

貞兒逼道:“你去武昌之時,難道大師伯沒有告訴你清楚嗎?”

傅玉琪道:“恩師確未對我說明,隻要大師兄陪我前去就是。”

貞兒這時卻又不問傅玉琪,轉臉向靜心道姑,道:“師父,大師伯為什麼不把這事告訴琪師哥呢?我猜他老人家也是不太清楚內情。”

靜心道姑道:“小孩子家,滿口胡言,你大師伯名重武林,哪裏是你可胡亂猜得的?”

貞兒道:“不是貞兒胡言亂猜,我想大師伯既是派琪師哥和大師兄前去,自當把事情交代明白,也可方便行事,再說這事縱然是江湖秘辛,也該向晚輩解說,好多增些閱曆見聞……”

“江南醉儒”忽的在一旁鼓掌道:“好,說得有理,我看這寶貝師父還好不好意思藏私……”說著對靜心道姑笑道:“我看你還是說了吧,免得往日落得被孩子們抱怨,說師父們藏私……”

靜心道姑白了“江南醉儒”一眼,道:“你這窮鬼天生得幸災樂禍,自己知道不說,卻等別人說……”

“金翅大鵬”方雲飛在旁急道:“二位老前輩,此事實是令人納悶,如果無甚大礙,望二位老人家說出來,也好讓晚輩們多長一些見聞,更可免內心懸懸不安了。”

靜心道姑望著“江南醉儒”“江南醉儒”卻渾如未見一般,解下酒葫蘆,仰著脖子,-嘟-嘟地在飲著酒。

靜心道姑心中暗罵了一聲:好呀!你這酒鬼倒裝起糊塗來了。她沉忖了片刻,突然向方雲飛道:“方兄你在‘神武鏢局’一待十年,你可知道‘子母梭’張子斌究竟是誰嗎?”

靜心道姑這一問,不僅“金翅大鵬”驚怔得不知所以,就是陸天霖、“虯髯神判”也都大覺驚異,一個個張目望著靜心道姑,說不出一句話來。

楞了半晌,方雲飛訥訥地應道:“老前輩此話,使晚輩如墮雲霧,實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不過……難道這‘子母梭’張子斌還會有假的不成嗎?”

靜心道姑正待開口“江南醉儒”哼哼笑了兩聲:“這可是你說的,將來可不能拖上我一筆,”

靜心道姑道:“禍是你引起的,你想不認賬可不行……”

“江南醉儒”笑道:“好,我認賬好了,你說吧!”

靜心道姑,道:“反正事已過去,人也死了,說來也沒有關係。”頓了頓才道:“十五年前,張子斌主持的‘神武鏢局’在江湖上已是遠近知名的一家鏢局,一天深夜,來了個年約半百的莊稼人,此人一到鏢局,就要親見局主,那‘子母梭’張子斌,平素為人倒也稱得上和氣生財四字,是以對來人雖是個莊稼人,還是很客氣的接待,那莊稼人見了‘子母梭’張子斌,隻說受人之托,有一檔鏢,要‘子母梭’張局主親自走鏢,至於報酬絕不計較。”

貞兒在旁插嘴道:“看來這檔鏢,必定是很貴重的了?”

靜心道姑白了貞兒一眼,道:“鏢局的規矩,自然是要先講明押送的是什麼貨色,然後再講傭金,張子斌自然不是外行,但是來人無論如何也不肯先說,必要‘子母梭’答應親自保送之後,才答應講明,並且一出手就送了十顆龍眼大小,圓透晶瑩的珍珠‘子母梭’雖然見過不少場麵,但對這十顆希世的珍珠,自然也是眼紅心熱,一口便答應親自走鏢……”

“金翅大鵬”詫異的問道:“難道這會與‘九陰蛇母’有什麼關係嗎?”

“江南醉儒”道:“你且不要急,好戲在後麵,讓她慢慢的說罷。”

靜心道姑也不理“江南醉儒”接道:“這人見‘子母梭’答應親自走鏢,這才說明,此番請他親自出馬,是請他保護一名帶病的官眷去雲南,但卻又不願說出這位官眷老爺的任所,和官諱,隻說送到雲南境內就是,如平安抵達目的地,當再以十粒明珠相酬……”

“聖手醫隱”在旁嗯了一聲,靜心道姑道:“陸兄莫非以為保送一位官眷,何需如此重厚的酬金嗎?”

陸天霖訕訕笑道:“晚輩正是為此事不明……”

靜心道姑,道:“‘子母梭’是何等人物,當時何嚐不起疑心?這是傭金太厚,使他舍不得放下罷了,再者來人說的也很合情理,他說這位老爺平日鐵麵無私,作事又是大刀闊斧,不論是在官場,或是黑白道上的人物,都樹了很多狠的仇敵,這次太太帶著千金小姐,去雲南任所,生怕半路為仇家所害,所以要請‘子母梭’張子斌,親自出馬,走這趟暗鏢,張子斌聽他如此一說,也就不疑其他,當下雙方約定,次日絕早在東門城外官道見麵,來人再三關照,要‘子母梭’千萬不要驚師動眾,帶一兩個師傅便行了。”

貞兒一向被靜心道姑寵溺慣了的,這時便又忍不住似的問道:“保鏢哪裏有這等保法,怕對方是存什麼陰謀,耍賺‘子母梭’吧?”

靜心道姑,道:“你猜得雖也有道理,但這次卻不靈了,人家可不是想賺‘子母梭’在重酬之下,張子斌答應親暗鏢,當下便交代了鏢,隻說因有一好友,忽遭急難,自己必前去相助,第三天絕早挑了三個得力的人手,依約趕到東門外,這時對方已在官道相候,張子斌一看對方已套好一輛大騾車,便先見過那莊稼老者,那老者先在騾車前稟說了一聲,道:

‘張局主已到。’那車子內停了一會,才回出話來,準許‘子母梭’挑簾查驗,這原是鏢行規矩,任你是誰,既委托人家鏢局,就必得尊重人家的行規‘子母梭’由那老者挑簾一看,見裏麵果是一位擁衾而臥的官太太,另外一名女仆抱著一個三五個月的孩子‘子母梭’看罷一點頭,對那老者道:‘咱們這就啟程吧!’那老者又向車內稟說了一聲,一揮手,車便啟動。

這‘子母梭’張子斌,乃是湖南雪峰山人氏,家中也並不富有,隻有一弟名叫張子誠,在家株守,這張氏兄弟年齡隻差一兩歲,麵貌生得萬分酷肖,如若遇上生人,根本就無法分辨,這張子誠雖是株守家園,可是武功並不比‘子母梭’差,而且為人尤其狠毒。張子斌護鏢往雲南,正好路經雪峰山,這一晚便到老家,也是合當有事,一歇腳,便碰上傾盆大雨,接連兩天,都不曾停過。兄弟倆閑中竟談到這趟生意,張子誠一推想,覺著縱然是護送官眷,也絕不能一開口就答應這等厚重的酬金,其中必定另有更為貴重的寶物,張子斌一聽,也覺得他弟弟所說極有道理,於是二人貪疑之心頓起,一商議,決定見機行事,表麵上一點不動聲色,真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弟兄二人竟用下五門的迷藥,把她們迷了過去,經他們翻箱倒籠的一查,竟發現這女人並不是什麼官府的內眷,而是江湖聞名喪膽的‘九陰蛇母’莫幽香……”

“虯髯神判”道:“莫幽香不是在始信峰被恩師擊落絕岩了嗎?怎的事隔幾年,又在此時出現了呢?”

靜心道姑答道:“莫幽香當確被你師父擊傷落岩,此後經過,卻無人知道,至於何以又在此時此地出現,到如今也還是個謎,不過,此一冒稱官眷的女人是莫幽香,卻是千真萬確之事。”

“金翅大鵬”道:“想不到‘九陰蛇母’竟會落到‘子母梭’兄弟手中,但不知他們怎的處置她了?”

靜心道姑道:“就是因為發現她竟是這女魔頭,他弟兄二人倒反而一時驚惶失措的沒了主張,又想殺,卻不敢動,想留,又怕將來不能善自了結,二人就不免躊躇起來,無意中卻不知怎麼被他們翻出來一部奇書。”

傅玉琪忽道:“想來定是那‘靈蛇寶-’了?”

靜心道姑道:“正是‘千愚書生’那貽害武林的鬼書,這時武林中許多人都醉心尋找他那三本鬼書,這‘子母梭’兄弟二人,自然也深知此事,一見此書,二人便喜極欲狂,一時利欲薰心,把什麼利害都忘得乾乾淨淨,隻顧爭執此書了……”

靜心道姑說到此處,深深一歎,道:“人到了利害衝突之際,也就是最見性情之時,有的人能犧牲自我,而成全他人,有的人則是利字當前,六親不認,甚至父子、手足也一樣翻臉成仇,這時二人一見這名傳武林的奇書,竟然也就不顧同胞手足,各自存了獨占的私心,二人一陣爭奪,張子誠竟手刃乃兄‘子母梭’……”

“虯髯神判”為人最是義烈,一聽張子誠手刃乃兄,不由怒道:“這二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有朝一日碰到我手上,必碎剮淩割,方泄吾恨……”話出口,怕打斷靜心話頭,倏然而住。

靜心道姑,道:“張子誠殺了‘子母梭’自知犯了不可赦免之罪,索性心一橫,又將‘子母梭’由‘神武鏢局’帶來的三位助手點斃,然後又與‘子母梭’互換了衣履……”

“聖手醫隱”陸天霖,問道:“此獠用心險惡,……但不知他如何對付‘九陰蛇母’了?”

靜心道姑道:“這誠所謂凡事冥冥之中皆有天數,張子誠一時利迷心竅,雖然事情做得很乾淨,但卻也耽擱不少工夫,那莫幽香以內功深厚,經過這陣工夫,便醒了過來,等張子誠再想打發她,已是無能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