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他們，是吧？”
安寧一如平常做出了“我什麼都知道”的表情。
“嗯，也許是因為跟你呆在一起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我可受不了他們所謂的‘身為一個普通人的正常表現’——這是不是說明我也多少有了點怪物的感覺？”
虞霽的自嘲使安寧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在他看來，怪物並非是一個貶義詞。但是對於一般人來說，特別是現在的人，怪物就意味著死亡。
“這是不是就表明，我應該離你稍微遠一些？”
“你在開什麼玩笑！”虞霽一腳踹在安寧的屁股上，她非常惱火地說，“你這是在耍我嗎？你應該知道，雖然我對你……但是在這種時候，你卻要說離開我，難不成我們之間十幾年的羈絆就這樣結束了？如果你真的這樣認為的話，那我，我……”
“你理解錯了。”安寧扶了扶眼鏡，用平靜且帶著柔和的聲音說道，“我隻是覺得，正如你所說，你已經不像是一個正常人了，究其原因，應該就是我在你身邊呆的時間太長的緣故。在這樣的世界中，你應該會感覺到恐懼，應該會對任何人產生不信任感，應該提起百分之二百的警覺心，應該小心謹慎地跟同類呆在一起，而不是跟我在一起。你不應該離開醫務室，如果我真的死在僵屍手裏的話，你豈不是陷入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人啊，還是那種必須相互扶持才能活下去的群居生物，而且……”
“閉嘴。”
“啊嗚。”
“哼，真是的。”
虞霽轉過身子，她抬手抹眼淚的動作讓安寧吐了吐舌頭。果然，不管攻略多少戀愛養成遊戲，現實中的女人心還是無法完全理解。
“十多年了，你這個混蛋。”
“啊？”
虞霽驟然轉身，背對著那好似庇護所般的教學樓，帶著些粘稠感的冬日夜風吹起她星辰般的長發，如果在這個時候，有一大群鴿子飛起來或者玫瑰花從天上飄下就圓滿了。但安寧更傾向於風吹起虞霽的裙擺，然後，藍白色或者粉紅色亦或白色——前提是虞霽穿著裙子。
“就算發生過那樣的事情，但是這十幾年來，我從來都隻相信你一個人。現在，你讓我去信任別人，你覺得我會好受？”
安寧茫然地搖著腦袋，他根本不理解虞霽所說的話，安寧隻能按照自己所想，說出一番在事實上是很正確的話：“從各方麵考慮，我覺得我還是離你遠一些比較好，這全是為了讓你更好地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但是……”
“閉嘴！你到底要讓我說什麼才會理解啊！我根本離不開你！”
如同告白一般的話語將安寧任何時候都能轉出鬼點子的腦袋徹底打蒙。這是告白嗎？安寧本能上感覺不是，特別是這樣的話是從虞霽嘴裏說出來的，比這更加曖昧火辣的對話他們也不是沒有進行過，但是在這種環境下，如此的話語是不是就意味著兩人之間的聯係已經突破了一般的青梅竹馬，上升到世界上的詩人們都喜歡讚頌的那種情感？
“閉嘴！”
“啊？我還什麼都沒有說啊！”
虞霽惱羞成怒地吼道：“你腦子裏想些什麼我還能不知道！？這是在給你打預防針！你這個混蛋給我聽著！你要保護我一輩子！那件事之後已經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在考慮你應該怎麼補償我，現在你知道了吧？就是你要保護我一輩子！”
但問題是，虞霽根本想不起來所謂的“那件事”究竟是指什麼。
“呃……”
“閉嘴！”
“我要說……”
“閉嘴！”
“可是……”
“閉嘴！”
“愛？”
“……閉嘴！我不知道！”
“不要丟下我……”
“閉……啊？”
“小心！”
飛濺的石塊砸在安寧堅硬的脊梁上，被他保護在身下的虞霽睜著驚恐的大眼睛呆呆地注視著她之前站立的地方，取代她站在那裏的是一頭貨真價實的怪物。
那是一頭自天空落下的巨大怪物，普通的僵屍在它麵前隻能算得上是雜魚。它的身高接近三米，如果按照人類的身高與體形比例的話，這頭遠超出一般僵屍體形的巨大僵屍應該是一個女性，這不僅能從她鼓出的胸部和相對而言纖細的身材上能夠看出來，更重要的是，殘留在它身上，能證明它之前還是一個人類的破碎衣物是這所學校的女學生校服。
“追蹤者……”
安寧說了一個虞霽聽不懂的詞彙，而這個從安寧口中說出的詞彙讓虞霽的心陷入了絕望般的恐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