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肯已經不記得最近一次回家是什麼時候了--雖然他在市內有一間公寓的事讓很多同僚都感到吃驚。在他們眼裏,鄧肯就像是一部精密的人形儀器,從來不會犯錯也不用休息,所謂的家自然就是他在S-AF的辦公室啦,他就像是紮根在S-AF空軍基地的幽靈,甚至下層軍官在無聊的時候還為“鄧肯中校究竟有沒有穿過便裝?”打過賭。他們認為鄧肯就是生而應該做軍人的,嚴苛,冷靜,堅韌,忠實而沉默。
“這份情報是哪兒來的?”鄧肯把一份報告書“啪”地合上,保持雙眉緊皺的動作抬起了頭,極簡的棕色辦公桌外,站著的是他的副官霍華德少尉,一個有著暗紅色頭發的雀斑青年。鄧肯原本是個難得的既可應對戰場,又對文書工作得心應手的軍人,如果不是上級不答應,當時剛剛升至校級軍官的他甚至不想要副官,而霍華德就是憑借出色的情報能力最後成為了鄧肯的幕僚。
“是國防部的戰略情報科,長官。”霍華德少尉回答。
“我當然知道這是戰略情報科的情報,”鄧肯用報告書卷起來輕輕地敲擊著自己的桌麵,“我問的是你是怎麼搞到手的,這份情報肯定還沒有下發到各個基地。”
“……是羅莎給我的。”在一旁達沃尼少將立刻來了精神的八卦視線下,年輕的少尉有些不好意思,紅著一張像是蘋果熟透了的臉說,“她隻是隨便提了一句,但我想或許少將與您會想看,就千方百計跟她要來了。”
羅莎是霍華德新交的女朋友,在國防部戰略情報科工作。說也奇怪,其貌不揚的霍華德非常受女性歡迎,身邊總是不乏各種女孩子像花蝴蝶一樣飛來飛去。這讓許多人都非常羨慕,當然其中並不包括對他人私生活完全不感興趣的鄧肯就是了。
“嗯,好吧,我會綜合其他的情報再多些考慮的。不過與這份情報相關的信息我要求你繼續追蹤,因為我們還需要再多一點內容才能做判斷。”說著鄧肯向達沃尼少將的方向探過身,“這樣可以嗎,閣下?”
達沃尼少將點點頭:“霍華德少尉,你還有再從你的女朋友那兒聽到什麼嗎,都說說看吧。”
“呃,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了,羅莎說國防部認為在軍演期間作為指揮部的S-AF有可能遭遇襲擊是無稽之談,因此要求戰略情報科無視這條情報,不許下放。”霍華德回答說,“果然閣下與中校並不這麼想嗎?”
鄧肯有些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雖然我認為現在S-AF有足夠的能力去應對任何突發事件,但相對的,我也不覺得這次軍演能完全杜絕一切安全隱患。”
“在這個節骨眼上國防部搞軍演無非是想要對瑞肯庫爾進一步威懾,然效果卻很可能是告訴他們‘你看我們這兩年都恢複得差不多啦,又可以去前線送死啦’~”達沃尼少將捏著嗓子惡聲惡氣地說,“之後瑞肯庫爾那邊如果再會錯意地來個回應,恭喜他們,和平就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至於把軍演地點選在了佛明倫州,讓最近五年裏一直在休養生息的S-AF作為指揮本部,態度難道不是很明顯嗎?”
S-AF空軍基地所擁有的空戰力量,曾經作為主力軍於五年前的會戰裏在前線浴血拚殺,當時幾乎被打散,鄧肯所在的“雷鳥”聯隊傷亡尤其慘重,最後與另外兩支同樣元氣大傷的聯隊整編在了一起。為了保留“雷鳥”的根基,國防部見戰局減緩,於是將“雷鳥”從火線撤回,讓他們休養生息。
“少將的意思是,國防部想要借這次軍演傳達一個信號?”霍華德少尉反應得很快,“如果發生戰爭,這次S-AF還要作為先鋒部隊?”
“所以說這是一塊燙手山芋啊。”少將端起茶杯像是怕燙似的吹著,其實那杯茶早已經涼了,鄧肯知道少將的這個習慣,一旦他有太多顧慮又無法表達的時候,達沃尼少將就會做一些毫無意義的動作來掩飾,“很多人都覺得五年裏一直吃白飯的S-AF這次真好命,作為聯合軍演的指揮本部一定是我去抱了國防部長的大腿,我要是再抱怨什麼就是得便宜又賣乖了……不過,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魯迪斯也不會暫時調任S-AF,我更沒可能在有生之年親眼見識Whitephantom的操作係統了……算了,算了。”活到這個年紀,達沃尼少將總是知道要怎樣才能讓自己開心一點。
“那個……”霍華德少尉突然出聲,看到鄧肯正抬頭看著自己,一臉雀斑的大男孩說道,“說到魯迪斯上尉,這些天都沒有看到他哎,基地的大家實在很希望他能參加我們特地舉辦的歡迎會……”
“是整人大會才對吧。”鄧肯當年經曆過所謂的新人歡迎會,即使現在回想,也依舊覺得真是讓人欲哭無淚的捉弄,他不認為這個流傳在S-AF已久的傳統能有什麼改變,“魯迪斯被弗戈森諾邀去做客座講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