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苦難歲月
洪飛吃了幾口菜,校長又要給他倒酒,剛倒了一點,洪飛就用手擋住了說:“好校長呢!剛才這杯酒,把我都喝得暈頭轉向,糊裏糊塗的,我不敢再喝了!”
校長說:“糊塗好哇!糊塗了有些事就記不清了,也就不會把人腦子刺激的太利害了,你不聽古代大詩畫家鄭板橋說:難得糊塗!我想,我們今天就應該為這個難得……糊塗,幹杯!”說著,楊校長又把杯中的酒幹了!
看著楊校長有點醉醺醺的樣子,洪飛自己也感到頭腦發脹,但他還沒有忘記問校長說:“你不是有話要給我說嗎?都醉成這個樣子,還記得要給我說什麼話嗎?”
楊校長眯著眼說:“你知道酒還有個別名叫什麼嗎?”
“願意領教!”
“酒是英雄膽!還有一句是,酒後吐真言!”
“這和給我說話有關係嗎?”洪飛問。
楊校長又喝了一口酒說:“我有句話已經埋在心裏許多天了,不喝酒我是說不出來的,因為這話要昧著良心說,睜著眼睛說瞎話……現在不說也不成了,因為放假已經幾天了,年關也要到了,我得豁出去……事情是這樣的……我說了,你可別受不了!要能想得通!”
洪飛不耐煩的說:“在教育界,你也算個老前輩了,說話怎麼吞吞吐吐,還婆婆媽媽的……”
校長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摔,說:“我就說了……鄉教育辦不知聽了誰的反映,說了你的壞話……我盡管說你工作出色,可他們就是不聽,說你不僅在上學時犯過錯誤,是個不優秀的學生,現在因彭家的事在村裏影響也不好,還反映你在學校和周倩老師……我知道這是胡說,可是你知道現在的人對這類事特別敏感……”
“你的好心我知道,你也不用多解釋了,我雖然多喝了酒,卻是最清醒的時候,你隻說鄉教育辦要我怎麼樣?不讓我教書了嗎?”洪飛問。
看到楊校長點了點頭,洪飛說:好了!你不用再說了!你的好心我知道,我知道這件事的根子在那裏,不用你為難,我明天就離開這裏……不過,我想要你在我走後給彭老三家捎個話,說我看在他們當初收留了我,對我有恩的原因上,我可以不去計較他們做了什麼事,也不會向別人說他們家的壞話,我隻想送他們一句話:損人利己缺德的事少做點,我是給他們家留著麵子,不想讓他們難看,所以不說出他們家有些見不得人的事,希望他們好好過日子!”
校長點點頭說:“彭老三家對你做了些什麼,我不清楚,但他們讓你離開學校,我確實很氣憤,所以你要我捎無論什麼話!我都會一字不露、原原本本的捎給彭家人!”
洪飛站起來,苦笑著說:“其實也沒有什麼,我就是做了我應該做的,我真的該走了,我得把東西收拾一下,該帶的帶走,屬於學校的,還給學校,該扔掉的我還要把它扔掉……”
“先別忙,我還有點事!”校長說。
“有什麼事,你盡管吩咐!”洪飛說。
校長說:“你在這裏也當了三個多月的代理教師,我已經按規定把你的補助費從鄉教育辦領回來,每個月一百二十元,總共有三百六十元,我給你取來,你帶在路上,也能做個路費……”
在秦嶺巔峰北側,一條不太寬的土石公路旁,有幾座燒木炭的土窯,土窯外停放著一輛中型拖拉機,一座土窯裏,正的響著'絲絲'的聲音,冒著縷縷白氣,洪飛和兩、三個大汗淋漓、穿著破爛、臉上身上都粘滿炭黑的出窯工,冒著高溫、迎著熱浪、冒著汙穢混濁、被粉塵汙染的空氣,衝進窯洞裏,再把沒有冷卻、冒著熱氣、隨時都能燒傷人的木炭背出來,然後再裝進一個個草袋裏,旁邊放著一台磅秤,那些裝著木炭的草袋經過磅秤稱過以後就裝在那輛拖拉機的車廂上。
拖拉機裝滿以後,一個穿著對襟老棉襖的山裏人把記好的數字與販炭的老板對一下賬,兩個人蹲在路邊嘰哩咕嚕算了好一陣子,拖拉機的主人才從一隻包裏掏出一疊錢來,交給穿對襟老棉襖的山裏人,並對他說:
“你們這些山裏人掙錢真容易!在山坡上砍幾根木頭,再在山坡下挖幾個洞,劃一根火柴點著,拿出來就變成一厚疊沙沙作響的人民幣!”
老棉襖把錢揣進衣服口袋裏,對販炭的老板笑了笑說:“好老哥哩!你還以為容易,我說簡直是太難了!先說要把這件事的手續辦成有多難,暗中花的錢,叫你聽了都會咋舌,明令要收的錢也不少,辦手續時要交國稅、地稅,開窯時要交開辦費、伐樹時要交采伐費、還要交綠化費、環保費、再加上村裏鄉上的幹部連吃帶拿的,我就是有個金山銀山的,也讓這些人給折騰空了,何況我並沒有掙得了幾個錢,再加上我這裏還雇用了一幫下苦的,砍樹、扛木頭、出窯,又髒又累的,你能少給人家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