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子卿談了口氣,說道:“你該不會是懷疑蹋思吉吧?或者蹋頓?”
“我可沒那麼說!”崔寧忙道,旋即又補充道:“不過,誰都有可能,也有可能是……冷姑娘!”
“啊,你懷疑紫陌?”袁子卿大吃一驚!
崔寧倒是淡定的喝了一口酒,見了袁子卿這般表情淡淡的說:“不是,我是說湖那邊,冷姑娘來了!”
袁子卿轉頭望向湖那邊,林間小路上,冷紫陌騎了匹胭脂色的西域馬,高頭大馬顯得冷紫陌的身材更加嬌柔豔麗,穿一件石榴紅的曲裾深衣,這種衣服腰身緊束,更顯得她身段婀娜多姿,頭發挽成時下宮中流行的垂髻,臉上安靜的沒有一絲表情,這刻從透著早春陽光的碧色林中小道上緩緩走著,真如同是下凡的仙子一般清新脫俗。
袁子卿遠遠的看著冷紫陌朝歲晏山莊走去,她並沒有看到遠處湖這邊的袁子卿和崔寧,隻是安靜的看著路盡頭的歲晏山莊。
崔寧麵色有所猶豫,問道:“你真的決定了,明早便和冷紫陌離開許昌?據我所知,冷紫陌對曹公子說是你一心要離開,可是,你好像並沒有這麼說吧?是她一個人的意思?”
袁子卿仍然在看冷紫陌,嘴上卻答道:“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誰提出來又有什麼關係呢?”
“可是,三年前的事情……”
“三年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無論是什麼原因,無論是不是真有人在酒水中下毒,無論是誰騙了我背叛了我,不是都過去了麼?”
“但這些事情一天沒有弄明白,你就一天還有危險,你就不覺得應該好好想想嗎?”
“沒有必要,讓我再去懷疑我的朋友?我寧願相信是我自己犯的錯,而且,我的朋友,現在剩下的也不多……”
袁子卿輕輕拍了拍崔寧的肩,望著崔寧道:“崔叔,你也算是看著我長大的,這麼多年來,我經曆了太多,這三年的浪跡天涯我也慢慢想明白,功名利祿家族霸業,揚名天下萬人敬仰,終究頂不過黃昏時分夜幕低垂時,替你掌燈一盞暖酒一壺,陪你舒心說話的人,我厭倦了,也想清楚了,過普通的生活,沒什麼不好的!你也是,趁著還健朗,趕緊找個嬸嬸做老伴吧!”
崔寧聽罷哭笑不得,拿葫蘆敲了袁子卿一下,罵道:“你這小子,敢拿你崔叔開玩笑,走吧,回去了,冷姑娘來了,你也該啟程滾蛋了,唉,沈沫急匆匆去了菏澤,是沒時間來道別了,曹公子說是要來送你,你是真不打算見了?”
兩人起身往回走,袁子卿聽到崔寧歎氣,知道他心中舍不得,點點頭道:“嗯,我想了想,還是不見為好,紫陌說的對,我們見麵,對他不好,現在這樣的局勢,他身邊少不了曹丕派來跟著他的人,現在他又有麻煩在身,我不能幫他就算了,怎麼能再給他添麻煩呢!”
兩人再沒說話,一路走回山莊,冷紫陌已經到了一會了,正指揮下人把停在院中的一架馬車套在她騎來的西域馬上,袁子卿進門便笑道:“這麼好的馬,用來拉車,真是可惜了!”
“馬兒要是知道他拉的可是天下第一劍的七公子,怕是會不知道多高興呢!”冷紫陌聽的袁子卿的聲音,轉過身對他笑道,原本安靜的臉上,忽然流淌出最甜蜜的微笑,就像一陣春風吹來,池中荷花緩緩而開一樣,流淌了一池的花香。
馬車裏早已經收拾好了袁子卿的包袱,說起來他也沒什麼包袱,不過一把劍和幾件衣衫。袁子卿傷剛剛好,還不能騎馬,崔寧便替他收拾了馬車,冷紫陌說傍晚出城,晚上趕路離了許昌境內,再日行夜息。
袁子卿望了望這隻住了幾日的歲晏山莊,心裏生出許多感慨來,小時候他也和崔寧、冷紫陌、沈沫住在這樣一座莊子裏,那時候他總想著有一日要離開這莊子,總有一****要自己建一座比這宏偉百倍的莊子,現在他才發現,住什麼樣的房子住在哪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誰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