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紫陌和沈沫從歲晏山莊出來,便有人來找沈沫,沈沫借口有事要辦先走了一步,於冷紫陌約了一個時辰後直接到曹植喝茶的地方見麵。
早春的天氣甚好,陽光灑進清風細雨樓上的暗紅香椿樹雕就的雲紋木格花窗時,紫檀木桌上便似生了幾朵淺金色的雲,曹植推開窗讓陽光鋪滿整個小屋,屋內陡然一亮,照的他那一身雲青色的饕餮紋春羅袍衫越發鮮活,更襯托他五官的精致,屋內的牆上繪著翻卷的荷葉和含苞欲開的粉色荷花,整其餘麵牆便是微微波動的水浪,看上去便似一個早春開了荷花起了微風的荷塘,推窗光線由暗轉明的那一霎,伸手推窗俯視湖麵的曹植便似荷塘中與蓮花比風采的少年神仙,眉宇間雖然透著淡淡的憂愁,卻又帶著勃勃英氣,顯得更是風姿卓越。
這是金風細雨樓頂樓上的一個環境優雅卻又門庭不惹人注意的小房間,曹植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到這裏來坐坐,一來因為這裏安靜不會有人打擾,而來因為這裏依著穿城而過的北汝河而建,站在這裏,可以看見水色秀美的北汝河,也可以看見連接河兩岸的灞橋,走過灞橋上的形色各樣的芸芸眾生,站在這裏,他會覺得自己的生活還是多姿多彩的,還是活的,還是有生氣的,世人都羨慕著他廟堂之上世家貴族衣食無憂的身份,卻不知他心中那份對尋常百姓自由平凡安寧生活的向往,於江湖之中,即使煙雲火燎也是好的。
“老師,您說販夫走卒和王公貴族相比,誰生活的更快活一些?”
屋內還立著一四十來歲的長者,隻見那長者年紀看起來並不大,卻兩鬢間已有幾縷白發,他額麵光潔紅潤,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眼神充滿睿智,表情卻並不嚴肅,反而帶著點懶懶的笑意,他是跟隨曹操身邊也有多年的楊修,足智多謀,曹操讓曹植跟著他讀書,所以曹植喊他做老師。
楊修搖了搖手中的羽扇,走到曹植身邊並肩站著,笑道:“天上的飛鳥與水中的遊魚相比誰比較快活?林中的虎豹與兔羊相比較誰比較快活?”
曹植猶疑了下答道:“他們的快樂是不一樣的,所以不好比較!”
楊修道:“是的,所處的環境不一樣,所代表的身份不一樣,所追求的東西也就不一樣,快活也就不好比較。你與那橋上的販夫走卒尋常百姓比較又何嚐不是天上的飛鳥與水中的遊魚在比較,林中的虎豹與兔羊相比較?”
曹植笑道:“那我寧願做隻兔子而不要做隻虎,為了爭一片林子,老虎往往會手足相殘,兔子就不會!”
楊修道:“可是兔子和老虎沒得選,上天讓他們注定了出生就是隻兔子或者是隻老虎,同樣的,你也沒得選!”
“可是,至少我可以選擇不手足相殘吧?”
“那你得先問問你的哥哥會不會這麼選擇!”
“老師的意思是,這次的糧餉被劫,與二哥有關?”曹植轉過頭望著楊修。
楊修卻沒有看他,反而轉過身走到紫檀木桌前坐下,倒了兩杯茶,道:“聽說這是剛才回來的雨後碧螺春,你不妨坐下來喝一杯,沈沫與冷子卿這會也在路上了。”
曹植坐下,又道:“第一次糧餉被劫走時老師便說與二哥脫不了幹係,那時糧草從會稽運來,二哥與我身在許昌,我不太相信,今日老師又這麼說,可是發現了什麼?”
楊修慢悠悠品了口茶,放下茶盞道:“公子應該知道二公子近來對你派沈沫籠絡武林人士大為不滿,私下也有所行動的事情吧?”
“是聽說他從死牢中提出了一些死囚!”
“最近投靠我們的一些江湖豪客,多有死於非命的,要麼是暗殺,要麼是中毒不治,要麼是意外事故,鬧得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我派人查探情況,發現這些人多有死於一手淩厲無比的快劍的,還有死於中毒的,也有半夜時分被人暗殺的,最多的是死於一頭紅發使一手雙刀的女人手上的!我想,殺他們的應該是同一批人。”
曹植也走過來坐下,接過楊修遞來的茶,眉頭微皺,淡淡的道:“他們是什麼人?”
楊修道:“你大哥自詡為林中臥虎,時刻準備著一躍而起虎嘯山林,聽說他成立了一個組織,叫做虎牙,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個虎牙應該就是這個殺手組織了吧!”
曹植笑道:“哼,二哥也開始玩這套了,那麼說糧餉的事情是虎牙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