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早一點見到她們,我坐了汽車,暈了一路,但是這沒毀壞我的心情;被司機涮了,將我放在蘇州鄉下一個黃泥巴長野草的加油站,也沒毀壞我的心情。唯一的一個麵的司機拉著我繞遍了蘇州城,也沒有弄掉我嘴角的微笑,和春遊的心情。
打開門,故事來打開門,我們就用力地擁抱,然後我嘴裏一直說,啊我暈車的,好憔悴好憔悴……話卻流水一直湧出來。故事看著我,我們對坐在床上,小手拉著小手,就望著微笑。
心裏覺得好歡喜,好歡喜,忍不住再抱一抱。隔了半個地球,隔了七個小時的時區,隔了一年的時光,我們終於又再見麵。
故事還是好好的,像我第一回看見她一樣,頭發長長了,還是那麼白皙,眼睛清亮有光,嘴唇像梅格·瑞恩。因為倒時差要睡三次,很辛苦,眼睛下麵有淡淡的黑痕。因為沒睡醒,一邊眼睛上麵是清晰的雙眼皮,一邊眼睛,欲形成卻還未,有微妙的轍紋。有點迷糊,非常可愛。
當三好用力敲門進來的時候,三軍終於在井岡山會師。大家都笑,擁抱,這些我不常見,卻常常相見,會在心裏惦記的好女子們,我們終於相見了。
我堅持要在屋裏聊天,在三好說小吃很多的慫恿下,衝在最前麵。一路上隻看吃的,不看衣服,但是也沒少買(以上一行字,全是故事和三好在我旁邊逼迫我寫的!並不完全屬實!——不過也差不了太多吧)。
蘇州的天為我們晴了。我們逛無聊的觀前街,衣裳隻是那些衣裳,牌子無非是那些牌子,故事隻要將衣服的價錢換成英鎊就勇敢地買買買,使我們非常看不下去。但是我們一路笑著鬧著,總有說不完的話,連我自己都非常吃驚,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有說不完的話,笑不完的笑,好像想把之前二十年有意思的事情都講一遍似的。要是你們在愚人節的蘇州看見三個笑得特別大聲的姑娘,那就是我們呀!
等到我忍無可忍的七點,我們去吃飯。我說“五分鍾掃平冷盤”的豪言壯語,在看見有五個冷盤的情況下,自然不再提。我們吃得少,話多,一直吃到周圍的桌子都冷清,服務員小心地關燈,隻剩下我們這一桌為止。三好的蘇州朋友,熱心地招待我們,真是特別開心。還有故事的一個同學,亦是爽直的一個人。
吃完我要去找夜生活,於是大家去酒吧。歌手唱得很爛,長得也很抱歉,我們略坐了坐,就走了。中間我和故事喝了“螺絲起子”,現在覺得有點上臉,臉上紅,燒得慌。
夜生活未半,三好要上網工作,於是我們就坐在一個網吧裏並排四個坐著打字!我說,多榮幸啊,平時這網吧哪有“又見羅拉”三個主力一起增輝的榮幸!
在網絡上緣起,在現實中相聚,在電腦前坐下來,我們用手指交談。每個人都打自己的東西,但是總覺得好神奇。故事在我左手,三好時不時回短信,大家熱烈響應我待會一起去吃羊肉串的提議,我從來沒這麼真切感覺到網絡的存在。
我在蘇州的一間網吧三樓的陰暗角落裏打字,聽到網吧裏打遊戲的聲音,蘇州話聲,窗外的車聲,還有我這些朋友們和我,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我在輻射的屏幕前,緩緩拉動嘴角,向上,向上,再向上。
我真喜歡你們。
臉色紅撲撲的,寫字不清楚的邦妮
為了告別的聚會
如果吻別時候你不曾看見我眼中的淚水,這並不能說明我不比你更難過。
這樣突兀的約見。我說,見麵吧;邦妮說,見麵吧;三好說:見麵吧,於是我們就見麵了。在陰晴未知的四月天,在江南水鄉某個名稱模糊的客棧。
擁抱。擁抱。擁抱。我們笑著說著走著吃著,仿佛從來不曾遠離,又仿佛從來沒有遇見。我們在蘇州的商業街上走啊走的,仿佛一輩子沒有遇到過打折一樣,興致勃勃地,閃電般買買買。三好依著大鏡子,在眼鏡片後麵無無表情地看著我們,隻一句話表明觀點,買吧,多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