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澳洲角鬥士同鄉要為她的美腿寫一首歌,她染指好萊塢新晉的蜘蛛俠小生,她的玉手搭在曾經是著名五好丈夫的裘迪·勞大腿上。
黑寡婦一夜變作花蝴蝶。
“尼可成功記”簡直是一劑十全大補丸。家庭婦女看見解氣,丈夫們有機會表忠心,肥皂劇看見知音,名利場嗅到香氣,女權主義者注入強心劑,道德家看見正義,小說家看見西班牙狐狸精,感情泛濫者找到渠道憐憫,媒體在一起一落之間找到多少話題,多少報紙被賣出去,八卦節目收視率豈用多提。
結婚造就了尼可,她出名;離婚成就了尼可,她著名。
我記起著名的《傾城之戀》,白流蘇成就非凡的離婚,煽動家中的婦女革命。起碼現在預料,大有希望可接過尼可的槍,以尼可做她的好榜樣的是有個全世界最英俊丈夫的安尼斯頓。
當然,十年,對誰來說都不是個短暫的年限。韶華易逝,紅顏彈指老。尼可的皮膚上的小斑點禁不住近看。她的皮肉鬆弛了,笑容疲憊了,穿緊身內衣的鏡頭最好還是要打柔光了。不知道私下花多少時間砸多少銀子在保養、維持和護理上。誰也無法輕易將自己生命中的十年隨意抹去。心尤其不能。
至少阿湯哥再也不要這一套——牙套和戒指。而在這方麵,尼可似乎與他可喜地保持了相同的默契。
銀幕夫妻的可悲在於哪怕自己想不複記憶,但旁人要不斷給你提醒。有人心心念念告訴你,某年某月某日,在拍片現場擦出火花,又驚喜求婚,說她是上天的禮物,每天早上我都感謝上帝,並且還有深情款款的擁吻照片作證。最後,在好萊塢銀色夫妻婚姻曆史博物館裏的數不盡的殘骸上又添一具白骨。標本在源源不斷補充中。
我不想仇視成功的女同胞。隻是我不慣看私隱被利用,同情被哄抬,美麗被誇張,悲慘被偉大。尼可從《緊閉雙眼》到《紅磨坊》,從《小島驚魂》到《時時刻刻》裏的表現,離一個偉大的女演員的標準還相距甚遠。不能否認她的盡力和用功,但求好心切不等於遊刃有餘。演戲不是抬泥,一句刻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一個假鼻子不是了不起的犧牲,起碼不能與學習波蘭語,練八個月小提琴,以及先胖再減四十磅相提並論。這樣說,《人猿星球》裏的母猩猩比她還委屈。
或許原因簡單。好萊塢需要一個新的麵孔,自由女神尋求新的美國美人做她的凡間肉身。美國色拉不介意她血統純不純,隻要不太愚蠢。她需要冰淇淋的舌頭,雪茄煙的骨頭;她需要不幸的身世、堅強的意誌、昂貴的身價;她需要神情凜凜,妖嬈身軀;她讓玫瑰花開在肚臍,但滑不留手,你無法拾取;她就像巨大的史前之王,有力量,但需要翅膀。好萊塢賜給這些美麗女郎一雙紅菱豔,穿上去不那麼舒服,脫下來也沒那麼容易。
奧黛麗和第凡尼
有誰會忘記奧黛麗·赫本叼著一杆長長煙槍,一身黑色曳地晚禮服,笑得明朗又陽光?
時光,停駐在她身上,隻餘兩個字:優雅。而真正的優雅,就如同第凡尼,如同鑽石,是歲月摧毀不了的強大力量。
於是,第一眼看見《第凡尼的早餐》,毫不猶豫就買來看。不為別的,就為那個經典成神話的扮相。
電影第一幕,老而憔悴的奧黛麗,我們在《羅馬假日》裏眷寵的碎碎短發的公主,踟躕在玻璃櫥窗外,一邊啃著枯燥的麵包,一邊望著櫥窗裏的第凡尼。然後,依依不舍地回去,回到她沒有指望和乏味的生活。
電影裏,那個煙花女說,她沮喪的時候就去第凡尼,再大的不如意也會遺忘。
然後,那個依靠別的女人來寄養的貧窮男人,和她一起去了第凡尼,用十美元為她的戒指鑲嵌名字。
第凡尼,正是那個時代的曼哈頓的象征,這麼些年來,簡單、高貴、難以企及,這就是第凡尼所代表的珠寶的一極,雖然,逐漸地被新鮮的風格取代。那些粗糙、自由、強烈而個性的首飾,吸引了激進的女孩子的心,就像優雅已經越來越不重要了一樣。
在《欲望城市》中,凱瑞滿懷感慨:“無人享用第凡尼的早餐,也無人擁有刻骨銘心的愛情,我們隻有清晨七點的普通早餐和隻想盡快遺忘的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