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時痛苦換永恒自由。
成長如此艱難。我深深懂得每一道傷痕和血淚。我明白那些無望的愛,對家人,對老師,對朋友,對有一點點喜歡的男人。我盡管沒有選擇去死,但我知道,活下來的我,早已不是我。我早就死了。我的肉體活著。
一棵細小的樹上,卻頂著一個華麗繁盛的樹冠。
那個細瘦敏感的少女,在一個晚上,一刀一刀地割自己。我要媽媽幸福。舅舅舅媽不要鬧離婚了。大家別難過。老師我真的不想你生氣。大青蛙我們再也見不到了。朋友們,你們慢慢走好。
可是我,再也走不動了。
幾乎一開始看王小波就喜歡他。甚至很認真地想,如果是他,這麼醜陋的男人我也可以忍受。畢竟人生是一條太無趣的路,需要一本有趣的書。但是,小波太難得,這樣一個心裏開滿了花的男人太難得。
因此看完書後,真真正正為他的死感到悲哀。
當然,我喜歡的海子,那個外星來的小王子也死去了,可是死亡是他的救贖,是他溫暖的床鋪。他的死,隻有遺憾沒有悲傷。
前幾天路過萬壽寺,公車上一閃而過的髒亂的牌子,我還在心裏想,這就是小波的萬壽寺了。
一個幽默、溫暖、清醒、浪漫的人死去。讓我如此難舍。
小波,如果你活著,我必定要見你,與你飲酒,做傾心之談。
上個禮拜去見果子哥,他放了一天張國榮的MV給我看。
我是80後,國榮在我印象中沒有年輕過。看若幹年前的演唱會,他穿亮片衣裳,扭動著臀部,相當性感的時候,沒有太多感覺,甚至對那一把沙啞的嗓子也沒有太多感覺。
果子說,他的青春期正式結束,他已經中年。
對他們70後的人來說。確實如此吧!家駒走了,雨生撞了,國榮跳了,大佑禿了,他們的偶像慢慢倒掉了。發哥說,這早已不是我們的江湖。
在夜裏自己走路回家。寫了幾天的情景喜劇,已經寫得我要哭,要抽風了。我老說,這樣寫字,和婊子無異。走在天橋下麵,一輛大卡迎麵而來,閃亮的車燈使我睜不開眼睛。有一刹那,我真的想安靜閉上眼睛,就這樣將自己交付出去。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
當然,這樣的念頭稍縱即逝。我還沒吃過奧匈帝國大餐呢。
突然想,從二十四層樓上縱身跳下,需要多大的勇氣,多大的絕望和疲倦?
恐怕不是寫情景喜劇可以比。突然想,那時候的他,是否想過親人、朋友、愛人,喜歡的書籍、音樂和滿漢全席,四月的春風和八月的雨,孩子的笑臉清淨如蓮花。
然後努力想,現存的人們,誰死去真的使我舍不得?
沒有。
我愛的人都死了,隻有我不怕活著。我是個死後還怕死的人。
致命地喜歡高中男生
一直無法理解喜歡比自己大上二十二歲男子的女人。我當然知道,成熟男子的溫存、風度、魅力,不是有人說四十男人一口井,五十男人一座礦什麼什麼的。知道是知道,但我從未真切感受過,有時閉目瞑思想象,愛上一個成年男子是什麼感覺——這如同向一個男孩解釋性愛是什麼感覺,或者跟一個從不運動的人解釋運動後大汗淋漓是種美好體驗一樣,我無法想象。
有人看見大紅口紅和尖高跟鞋就倒胃口,我則是看見西裝和領帶就興致缺缺。
我喜歡年輕男孩子飛揚的頭發。喜歡年輕健康的肌膚上閃閃發亮的汗珠。喜歡看見男孩子穿運動鞋。喜歡看見T恤裏露出來的被曬成烤麵包那樣顏色的赤裸手臂。喜歡挺拔起來還來不及強壯的肩膀,清瘦的輪廓。喜歡修長有力的手指。最喜歡看男孩子從欄杆上一躍而過的身影,簡直著迷,從十一歲喜歡吉田榮作,到前些日子喜歡窪塚洋介,不過都因為他們在劇集中這樣耍過帥。喜歡看年輕的清澈眼睛裏,直直望著我,一點懷疑也沒有,一絲陰影也沒有,全然信賴的眼神。如果被這樣的眼神凝視著,然後他說,拜托,跟我走。我絕對立刻回家收拾包袱。如果被這樣的眼神懇求著,然後他說,在這裏等我。我會一直等,一直等,我在荒涼的街道邊開間咖啡店,直到邊遠的小鎮變做繁華都市。接著等。
天這麼熱,看書眼睛痛,電影裏都是悲傷的愛情,大家且由我發花癡,做做白日夢。
喜歡的人,如同妝鏡,可以從中窺見自己。喜歡強壯的人,或許想要受庇護。喜歡成熟的人,或許渴求依賴。而我,或許足夠堅強,才這樣執著喜歡著年輕的靈魂,我從不奢求能由一個人而得到快樂,開始新生活,或者,得到力量。快樂、力量,都隻能自己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