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3 / 3)

王技師問:“多少錢?”

售貨員說:“原價九千八,打完折七千一,挺合算的!”

王技師吃驚地望著孟勇敢:“孟勇敢,你要幹什麼?你要發瘋嗎?”

孟勇敢隻好胡編亂造:“我一個朋友結婚,讓我當伴郎!”

王技師更不能理解了:“人家結婚,你這麼熱鬧幹什麼!不就當個伴郎嗎?又不是新郎!你是不是從小被傻子抱過呀?怎麼也這麼傻呀!”

王技師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扭一扭地氣走了。

孟勇敢望著王技師麵板一樣的後背,也有點心疼了:也是,是有點缺心眼。當個冒牌貨,還得這麼破費!

本來孟勇敢想打槍的不要,悄悄地換上西服,神不知、鬼不覺地就走人了。王技師在商場的出現提醒了他,讓他意識到,穿著這麼高級的西服,從連裏不被一個人看見地潛伏出去,那是相當困難的事情,也是相當不可能的事情。因此,孟勇敢隻好提著新衣服,鑽進了借來的車裏。

把軍服脫下,換上西服,這都進行得很順利。除了不太方便,伸胳膊伸腿地有點礙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唯有紮領帶的時候,出問題了,而且還是大問題:他不會紮!從來就沒紮過!

讓誰幫著紮上呢?總不能去讓唱東方幫忙吧?還在這兒擔心讓她知道自己這是頭一回穿西服呢,哪可能送貨上門,去讓她笑話呢!連裏誰會紮呢?除了徐曉斌,別人誰會還真不清楚。唉!看來這個徐曉斌真是自己的克星,什麼還都離不開他,什麼也都瞞不了他!

孟勇敢掏出手機,給徐曉斌打電話,讓他下來一下,到樓下停的一輛謳歌車裏來。徐曉斌問他幹什麼,他說你來就知道了。

徐曉斌跑來了,一看他手裏的領帶,和支棱著的襯衣領子,就知道是要他幹什麼來了。徐曉斌這時候哪可能黨叫幹啥就幹啥呢?他抱起了胳膊,一副你不說實話、我就不幫你的臭德性。

孟勇敢說:“你別這樣,算我求你了!”

徐曉斌說:“求也沒用!不說實話就不管!”

孟勇敢說:“好好好,我告訴你!你那個小姨子東方紅,讓我去幫她一個忙!他們老板的兒子在追求她,她不願意,就讓我去冒充他的男朋友,幫她去擋擋駕。就這麼回事,騙你我都不是人!快動手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徐曉斌動手幫他打領帶,心裏頭嘀咕:這會不會又是一個騙局呢?

徐曉斌下了車,目送著銀灰色的汽車飛馳而去,不禁替他捏了一把汗。許兵都走到他身邊了,他愣是沒發現。

許兵拍了他一下,問他:“哎,車裏是誰呀?你這麼深情!”

徐曉斌一把拽住了她,生怕她跑掉一樣:“你來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呢!我問你,你們又在搞什麼鬼?”

許兵奇怪地瞪圓了眼睛:“你在說什麼鬼話?我們指的是誰呀?你說誰在搗鬼呀?”

徐曉斌看她不像是裝的,更奇怪了:“那就怪了!難道是你那表妹單獨在行動?”

徐曉斌把孟勇敢穿的什麼衣服、要執行什麼任務,都給許兵講了。許兵一聽,趕緊掏出了手機,趕緊給唱東方打電話。

許兵上來就問:“哎,你要幹什麼?”

不知唱東方在裏邊說了些什麼,許兵一個勁地點頭,最後還擔心地問:“他行嗎?別給你穿幫演砸了!”又說:“唱東方,我可告訴你,穿幫了你也不許埋怨人家!人家非常重視,西裝革履地去幫你演戲了!就是演砸了,你也得感謝人家!知道嗎?”

講完電話,許兵見徐曉斌還在擔心,就說他:“看你這個樣子,像孟勇敢他爹似的!你用得著這麼擔心嗎?”

徐曉斌說:“我看他倆最近聯係挺密切的,不會有什麼事吧?”

許兵問:“你擔心會有什麼事?”

徐曉斌說:“我擔心你那個表妹會害死他!還有你!都是你!想出這麼個餿主意來!讓你那表妹去糟蹋人家孟勇敢!我告訴你許兵,人家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了,我可饒不了你!”

許兵笑了起來,嘖著嘴說:“哎呀,你可嚇死俺了!請問,您想怎麼收拾俺?”

徐曉斌恨恨地說:“離婚!我可不能跟害人的人一起過!”

許兵說:“離就離!誰怕誰?”

正吵著,王技師出來了,一見他倆在拌嘴,就笑著說:“吵架回家吵去!別在連隊門口吵,影響多不好!”

許兵說:“都要離婚了,誰還顧得上影響不影響!”

王技師才不信他倆會離婚呢,都不在這個話題上囉嗦,直接說到孟勇敢買西服的事上了。

王技師說:“我看他是想結婚了,想當新朗想瘋了!看這樣子,這小子不可能是個同性戀了。哎,對了,你表妹那兒怎麼樣了?有什麼進展沒有?”

許兵看了徐曉斌一眼,故意說:“有!正在進行中!”

徐曉斌瞪了她一眼,“哼”了一聲,氣呼呼地走了。

王技師問:“他哼什麼?”

許兵說:“他鼻子不通氣,他難受!”

汽車滑到唱東方的身邊,停了下來。

唱東方急於看到孟勇敢穿西服的樣子,就彎下腰來往裏邊看。孟勇敢本來就緊張,讓她這樣一看,更緊張了。覺得徐曉斌把他的領帶紮得太緊了,他都有點喘不上氣了。

孟勇敢搖下車窗,非常有風度地說:“請上車吧!”

唱東方捂著嘴,一句話不說,跑到車那邊,打開車門,坐到了孟勇敢的身邊。

孟勇敢敏感地問她:“你捂著嘴幹什麼?”

唱東方捂著嘴看著他:“我想笑。”

孟勇敢好像滿不在呼地說:“你想笑就笑唄,又沒人不讓你笑!不過……”

“不過什麼?”唱東方放開了手。

“我很可笑嗎?”孟勇敢認真地問。

唱東方趕緊搖頭:“不是!我不是因為你可笑想笑!我是因為高興想笑!”

孟勇敢似乎不太相信:“你為什麼高興呢?”

唱東方說:“因為你的重視,所以我很高興!哎,讓我好好看看你,我還是頭一次見你穿西服呢!”

孟勇敢竟然臉紅了!他不好意思地說:“不瞞你說,我這是頭一次穿西服!你還是頭一個見我穿西服、打領帶穿的這麼正式的人呢!噢,不是,你不是頭一個,你是第二個。你姐夫是頭一個。這領帶是他幫我打的,我連領帶也不會打呢!”

唱東方“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連孟勇敢也笑了,他笑著說她:“別笑了!快係上安全帶吧!”

唱東方不笑了,吃驚地望著他。

孟勇敢問她:“你這麼看著我幹嗎?”

唱東方說:“我都快不認識你了!你這一穿上西服、打上領帶,不但變得風度翩翩了,還變得這麼文明了,還知道主動係安全帶了!”

孟勇敢說:“哪是我主動係呀!是不係不行!你不係,車子老吱吱地叫!”

到了東方君悅,孟勇敢環顧著豪華氣派的一層大廳,笑了兩聲,說:“看樣子,你這個追求者,是想給我來個下馬威呀!”

唱東方上下打量著他,滿意地說:“你怕他幹什麼?你這樣西裝筆挺,氣宇軒昂的,他能奈何你什麼!”

孟勇敢說:“你別誇我了,再誇我就更緊張了。”

唱東方問:“你緊張嗎?”

孟勇敢說:“嗯,有一點。”

唱東方說:“你不用緊張,你隻管吃你的西餐,剩下的都交給我。”

孟勇敢問:“這樣行嗎?”

唱東方說:“當然行了!Thanks a lot”

孟勇敢又問:“你說什麼?”

唱東方大聲地說:“我說十分感謝!”

孟勇敢笑了,唱東方也笑了。

西餐廳裏,東東早就到了。一看見他倆,就揚起手臂打招呼,讓他倆過去。

東東也穿了一套西服,竟然是一套白西服!這也太莊重、太正式了,怪不得要跑到東方君悅來呢!在別的地方,就他這一套白西服,那還不得萬眾矚目哇!

唱東方給一黑一白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做了介紹。介紹是中西結合的,介紹孟勇敢時,稱他為同誌,介紹魏東時,稱他為先生。

孟同誌和魏先生同時伸出手來,禮貌地握了握。魏先生說:“幸會,幸會。”孟同誌微微一笑,不卑不亢。

大家落座,一身黑的服務生畢恭畢敬地立在一旁。

魏先生用英語對唱小姐說:“想吃點什麼?”

唱小姐用英語回答他:“客隨主便。”

魏先生客氣地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唱小姐微笑著說:“您請便吧。”

兩人都說英語,好像這是在國外。這裏也的確不像國內,因為食客大部分是住店的外國人。

魏先生翻著菜台問唱小姐:“你沒有什麼忌口的吧?”

唱小姐搖搖頭說:“沒有。”

魏先生又問:“您的這位最可愛的人呢?”

唱小姐看了孟同誌一眼,用英語放心大膽地說:“我男友也沒有!!”

魏先生酸溜溜地問:“你這麼了解他?”

唱小姐愈發什麼都敢說了:“我們都要結婚了,怎麼可能不了解呢?”

“已經決定了嗎?”魏先生又問了一句。

“當然決定了!我是非他不嫁的!”唱小姐信誓旦旦地回答。

魏先生沒有脾氣了,隻好低下腦袋老老實實地點餐了。點到牛排的時候,他抬起頭來,對服務生也用英語:“我要五成熟。”又問唱小姐:“你呢?”唱小姐也用英語告訴服務生:“我要七成熟。”

魏先生又扭過頭去,用英語去問一直像個啞巴一樣、一聲不吭的孟同誌:“孟先生,您呢?”

唱東方剛要給他翻譯,誰知孟同誌用非常不錯的英語回答:“我跟這位女士一樣,也要七成熟。”

唱東方女士簡直吃驚得都快不行了!她覺得自己的臉發燙了,知道自己的臉紅了。

魏先生要買單的時候,服務生告訴他:“這位先生已經把單買了。”魏先生和唱小姐都吃驚地望著孟同誌,孟同誌微微一笑,用漢語說:“你從國外回來,理應我們盡地主之誼。”

上了車,唱東方好半天都不說話。她不說,孟勇敢隻好說了。

孟勇敢問她:“你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不滿意我的表現?”

唱東方大聲地說:“你的表現很好!太好了!好得都出乎我的意料了!我問你!你為什麼要去買單?明明是他要請客嘛!”

孟勇敢說:“人家喜歡你,追求你,說明對你有份情誼。人家沒追上,已經夠不幸了,哪能再讓人家破費呢!”

唱東方轉過頭來,很認真地看了他一眼,又不說話了。

孟勇敢啟動了車,車子“吱吱”地叫了起來。孟勇敢說:“看,提醒你係安全帶了吧!”

車子開出好遠了,唱東方突然質問他:“哎!你明明會說英語,為什麼裝的不會說呢?”

孟勇敢笑了,說:“我看你說英語的時候,感覺那麼良好,我就逗你玩玩唄!”

唱東方揚起拳頭捶了他一下,撒起嬌來:“你討不討厭那!”

孟勇敢的臉紅了,心也慌了,一不留神,“咣當”一下,汽車追尾了。

前邊是輛貼著“磨合”紙條的新車,跳下來一個氣急敗壞的小夥子。

孟勇敢也趕緊下了車,點頭哈腰地一個勁地說:sorry,sorry。

小夥子更來氣了,急哧白臉地說:“少跟我放洋屁!說說怎麼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