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日星期二
我蹲在廁所裏拉著內需,就算拉不動內需,但願能把憋了很久的愁悶滋味驅出體外。
三天前,諸葛警官就說會拿到有關部門的DNA比對報告,可到現在沒音訊。有關部門是最讓人頭疼的部門,跟局部有雨是一個道理。
不管結果如何,我實在是需要找個人一吐為快。
那場同城管的熱身賽,我們場上五個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其中最嚴重的是汴羽田,他的腿被踢斷了,裏麵植了鋼釘。
送他去醫院的時候,他殺豬般的嚎叫,於是醫生把他推進了一間滿牆都是抓痕的病房。汴羽田忍著劇痛問醫生這房間牆壁上抓痕的由來,醫生端起一根很粗的麻醉針頭,輕描淡寫地告訴他,他馬上就可以知道那些抓痕是怎麼來的了。
幾秒鍾後,病房就傳出汴羽田的慘叫聲,以及指甲摩擦牆麵的聲音。
那場球賽,城管隊算是踢出了水平,打出了風采,完全把我們隊當成了違規設攤的小販一樣對待。
楊光布置的夢幻陣容土崩瓦解,汴羽田的受傷令洛力和焦陽心有餘悸,都表示不願重步斷腿後塵,兩個人選擇退出。
為解正式比賽的燃眉之急,楊光傾其全力到處拉人加入球隊,但同學們不約而同地以同一個理由拒絕了他——擔心生命安全不能保證。
我第一次聽說有人怕踢球丟命的,可見城管的威懾力之強大。
從廁所回到寢室,發現焦陽獨自坐著,從我進門他就狠狠地盯著我看,像特地候著我,我預感大事不妙。
“虧我當你是兄弟,你居然做出這種事情?你還是不是人了?”焦陽張口就罵。
“你別激動,到底什麼事?”這個時候,我隻能向那些整過容的明星們學習,打死不認。
“已經有人告訴了我,我看你怎麼抵賴。”
“告訴你什麼?”
“你偷我錢!”
“我偷你錢?”
“對!”
看來是焦陽搞錯了,我抓住機會表示清白:“我對天起誓,絕對沒有。”
“你不單單偷了我的錢,還撕了我的照片……”
“你別一口一個偷啊偷的,我先問你,這事誰跟你說的?”
“這你別管。”焦陽掀起我的床鋪,指著床底一堆紙屑說,“這就是證據。”
一張焦陽和他前女友,死去的鄧亞春的合照,被撕成了四瓣,丟在了我的床底。
這明顯是栽贓。
栽贓者的名字立刻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是不是舒米跟你說的?”
“不是他!”焦陽生氣地否認道,“你別扯東扯西,我今天就是來和你劃清界限的。小時候的事情我不怪你,還當你是兄弟,你居然撕我照片,從小到大,你為什麼總要從我這裏奪走些什麼!”
我苦笑。劉媛媛和夏菁隨便哪個,都比鄧亞春好,我真的嫉妒不起來。
“別以為你是學校的老大,我就不敢怎麼樣你,這錢我也不要了,我們從此雞狗做鄰居——老死不相往來,今後你要是再惹上我,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我們再也不是兄弟了。”
焦陽說完,他高大的身軀以最快速度從我的寢室裏消失了。
他發泄似地撞倒門邊的椅子,無辜的椅子同蘇聯有著相同的命運,被解體了。
我獨自慢慢拾著地上的碎片,無數個假設在飛快盤旋。
潛入焦陽寢室的那天,走廊上與我對視的兩個人,正是舒米和方靜。
她們兩個偷偷摸摸從舒米寢室出來,正撞見偷偷摸摸在焦陽寢室的我,大家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舒米不會笨到去向焦陽揭發我,還栽贓陷害我,這樣做,隻會令他與方靜的醜事也被我曝光。
況且這件事的複雜程度,遠遠超出了舒米的智商範圍。
究竟是什麼人?知道我去過焦陽的寢室,卻不知我是為了尋找DNA樣本,於是栽贓於我,令焦陽與我決裂。這人到底懷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意圖在做這些事情?
一隻殘破的椅腿在解體時,溜進了楊光的床底,我趴在地上伸手去夠,在牆角找到本黑色的筆記本,本子上灰塵不多,可能誰最近丟的。
我隨手一翻,筆記本的扉頁寫著楊光的簽名,而往後的幾頁紙上,卻有令我毛骨悚然的內容。
每一頁紙上,都滿滿當當寫著名字,像小學生被罰抄名字的練習簿。我估摸著每一頁差不多重複寫了一百遍。
第一個映入我眼簾的是——劉媛媛。
往後翻頁,我越來越覺得詭異,這些被抄了上百遍的名字,一個個耳熟能詳。
鄧亞春!
胡宜!
鍾麗麗!
所有的名字,都是變態殺手張勇的被害人。
每個名字之間的紙,記錄著老師布置的作業,由此推算出,每一個名字抄寫的時候,都在被害人被殺死之前。
我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難道我的身邊有著張勇的同謀嗎?或是張勇根本就是個替死鬼?
想到自己可能天天和一個內心變態的人共寢一室裏,雞皮疙瘩落了一地。在房間裏找了其他三個人的筆跡一對,原來還不太相信的我,現在99.99%確定黑色筆記本裏的這些名字是楊光親筆寫的。
我試圖說服自己平靜下來,前前後後把事情理一理。
楊光是文體委員,要單獨接觸某個女同學,還是能夠依靠他的“職務之便”,他三好學生的形象也容易讓女生掉以輕心。作案時間通常在周末,他隻要裝作回家再折回寢室就行了,因為我們寢室的四個人,周末都會回家。
作案時間、作案條件都有了,那麼楊光強奸殺人的動機呢?
這時,手機響了。
是最新的化驗結果出來了。
警察局的諸葛警官聲音壓得很低:“你現在說話方便嗎?旁邊最好沒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