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在傳統的人際交往中,我會找到怎樣的人呢?我隻能找到白天,也隻能找到我的妻子那樣的人。因為人的交往半徑隻有那麼大,有人曾經說過,一個人的一生,不論有多麼弘大的理想或抱負,其實都生活在五公裏大的範圍之內。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事業,你的工作,從出生到死亡,幾十年間,就活在了五公裏之內。所以,古人說得精當,十裏不同俗啊。所以,過去的我,隻能找到白天和我的前妻那樣的人。
網絡時代,我們的視野開闊了,我們的交際方式改變了。我們可以通過一個鍵盤與美國的美眉打情罵俏,因此,我的生活就突然走進來了她,一個在過去想也不敢想的女孩!
我奇遇上了她,她給了我新奇和激情。但是我對她的不屑和懷疑,也深深地傷害了她。
我跑下了樓。我希望我能在樓梯口上遇到她。也許她希望我會追下去攬住她細細的腰,然後扭一扭,假裝掙紮一下,然後流著眼淚,然後對著我的肩膀捶打幾下,然後抱住我的脖子,然後淚流滿麵,然後和我一起慢慢地回家……
樓下,什麼人也沒有。此刻太早了!我跑到民工看守的停車場,我拚命砸他的窗戶,這個時候的睡眠是最香的,當民工從房門出來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眼神都恨不得掐死我。我顧不了那麼多了,我開上車,連預熱都沒有,直接衝出大門,揚起的塵土,使我都看不到車後怒目漸遠的看門人。
我在大街上狂奔。我希望能看到她的身影。我想,她那晚離開我的大樓的時候,是順著單位大樓往正西而去。我開車順著那條路尋找下去,我希望看到她的身影,哪怕是她不慎丟掉的一個什麼物件,我都會揀起來,僅僅地貼在我的心口,我要深深地再一次感受她的氣息,還有她的那些催我入雲的美好味道。
我轉的暈頭脹腦,我什麼也沒有找到。我知道,就像白天一樣,她也消失了。
我的生命中,最美好的都會消失。白天,消失了;菲菲,消失了;我的前妻,消失的不僅僅是人,還有她原本那麼美好的氣質和品格……
太陽升得很高了。大街上車水馬龍。
我忽然想起,長假我被關了禁閉的那些日子,我在裏麵,渴望著走到這樣的地方,渴望著彙入這樣的車水馬龍之中。那時,我是看者,大街是我的畫;現在,我是畫裏的一個符號,誰又是看我的人呢?
八號了,一個長假結束了,長假是我們的夢,是我們這些打工者第一次享受的夢境。我在這樣的夢境裏,做了一回神仙,我從第一天開始,就從網絡裏飄飄欲仙,一直到了現在,長假結束了,我也被打回了原形!
該上班了。我轉動著方向盤,往單位的方向開去。